噩夢。
漆黑的深海將自己包圍,窒息難耐。腐爛的惡臭撲鼻而來,是屍體腐壞後才會有的氣息。驚恐的男生坐在鯨魚的骨架上,隨手一抓便是枯爛的海草黏在手心。海草變成了血的顏色,黏稠地像一副怎麼甩也甩不掉的狗皮膏藥,讓人心生惶恐。
葉洛試圖將它抹在發黑的骨架上,但一陣慌忙過後卻發現自己的手上隻會因此沾上更多難以擺脫的“血跡”,讓他無端地產生了一種罪孽深重的錯覺。他眼前一黑,竟直直向後仰倒,掉進了一片腐爛的臭魚爛蝦之中。這是一片會吞噬人的沼澤,將那人原本充滿活力的軀體慢慢吞噬其中。
“!”
葉洛驟然睜開眼睛,入眼可見的是一片灰藍色的毛茸茸壓在自己的臉上。那隻名叫“糖糕”的貓咪似乎極其不滿主人的賴床行為,於是把對方的臉當作了是自己貓爬架上的禦座,喵喵叫的同時甚至還扭了扭自己的大肥屁股。
“我說我怎麼好像聞到了什麼臭味呢。”葉洛一臉生無可戀地將糖糕從自己的臉上拽了下來,被提溜起來的貓咪在半空中揮舞著自己的爪子,決意和這隻犯上作亂的鏟屎官來一場殊死搏鬥:“我說你不會是想乾什麼壞事了,所以才故意蹲我臉上的吧?你這小沒良心的。”
糖糕被放在了自己的南瓜屋裡,不滿地發出一聲斥責的貓叫。這聲音被一旁的小音箱捕捉到,於是音箱自動翻譯出了這聲貓言貓語背後的涵義,用沒有感情的聲線朗讀說:“貓貓怎麼會做這麼不文明的事情呢?貓貓隻是睡醒了想要和主人一起玩而已。”
葉洛剛走出去沒幾步,聽完寵物音箱的翻譯之後,回身憤怒地用手指著糖糕。糖糕被這機器驟然戳破心思,訕訕地鑽回了屋子裡,用屁股對準了自己的鏟屎官。青年人搖頭笑了笑,路過客廳的電視機時,先是打著哈欠說了句:“打開電視。”,那頭的超薄大個頭就立刻亮了起來,是昨天睡前關閉電視時停在的那個頻道上。
“近日,由在午夜山莊中被成功解救的被困人員所組成了錦旗感謝會,前往了位於久川市的好再來水族館,向楚明言先生表達了他們獲救後的感激之情。據悉……”
葉洛手裡拿著一瓶剛從冰箱裡拿出來的冰牛奶,坐下時順手打開了放在茶幾上的吐司袋的封口。
“啊,真羨慕這位楚館長啊。明明我們的年紀都差不多大不是嗎?為什麼彆人年紀輕輕地就能坐擁一座網紅水族館,還能抽空當個拯救彆人的英雄。而我就隻能每天蝸居在這座公寓裡賺著剛剛好夠生活的工資,每天還要被這小沒良心的臭貓當貓咪坐墊呢?”
葉洛在說這句話的時候,電視裡正好出現了那張和他長相相似的主人公的臉部特寫。
更不甘心了,因為長得還有點像的緣故,怎麼看都像是在照鏡子一樣。而自己還是失敗的那一方。
就在這時,一直安靜著的手機突然在半空中彈窗出來。來電顯示,是一個並不認識的,奇怪的電話號碼。葉洛望著那個號碼歸屬地顯示是星際久川市的電話,雖然很肯定自己在久川那邊並沒有什麼認識的人,但他也一向沒有隨意拒接電話的習慣,即使是個陌生號碼。
糖糕顯然也是聽到了這動靜,從屋子裡探出了自己的小貓腦袋。葉洛和這雙圓滾滾的貓眼對視了一下,選擇劃開了接聽鍵按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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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了水母多莉寶的配合,水族館二層的餐吧很快就進入到了最後的室內收尾階段。被送去檢修過一次的機器人隊長,表麵上看是清醒了不少,甚至還在第一天複工之後就對楚明言表達了自己對當時胡言亂語時的歉意。
但實際上呢?
楚明言看著這個身穿棕色大皮衣,脖戴粗重大金鏈子,並且還給自己夾了個腋下包的機器人隊長,再次陷入到深深地擔憂中。
有些機器人,看似好了但實際上確實陷入到了另一種同樣奇怪的cosplay當中,這次扮演的角色是一個從事建築行業多年的老油條包工頭。你說它不是吧?它確實也在這一行乾了有些年頭了,但你要說它是吧,它在此之前明明隻是一個最多給自己戴頂安全帽的正常機器人啊?
為此,維修廠的工人是這樣解釋的:“這種cosplay的模式是機器人自己寫進係統裡的程序,並且層層上鎖。所以我們最多也隻是給您還原了一下它的語言係統和一些燒斷的線路,彆的恕我們無能為力哦,親親。”
親你妹呀!
不過看在這個機器人隻是變得沉迷起了角色扮演,至少說話性格方麵都變得比之前正常了不少。楚明言決定,就這樣湊合下去吧,反正這工程結束之後,他倆大概也就沒什麼見麵的機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