陰暗逼仄的地下室裡。
烏賊莫爾烏比捂著自己被繃帶纏繞的亂七八糟的傷口,坐在地上喘著氣。
這裡的環境實在是過於簡陋。從縫隙中擠出的水滴不斷從天花板上滴落,劣質的床墊鋪在地上,不僅發黃甚至還有彈簧從裡頭“破土而出”。老鼠尖叫著開啟它們的派對,一點都不懼怕這裡還有所謂人的存在,剩下的米飯全都被這些灰黑色的動物瓜分乾淨,臨走時甚至鄙夷地看了眼那位隻能坐在牆角喘氣的喪家之犬,大搖大擺地從他麵前經過。
“咣當。”
地下室的門突然被人一腳踹開,老鼠們聽到這聲動靜嚇得丟掉了手裡的碗筷,四處逃竄。一時之間,瓷器碎裂的聲音在這間屋子裡此起彼伏,受驚的動物來不及跑回自己的“家中”,隻能各自躲在高大的物體後頭,瑟瑟發抖。
若倫雙眼微眯,望著地上一堆大小不同的裂片和散落的飯菜,冷聲說道:“這些,也全部記在你的賬上。這可是長閒鎮裡最好的師傅燒出來的瓷器,比你的命都要值錢。”
莫爾烏比聽完輕哼一聲。
誰不知道,進財客棧的若倫老板是個出了名的喜歡趁火打劫的人。這個人愛財,不管來這入住的人是什麼身份,隻要給足足夠的費用,他都能收留。但他同時也夠心狠手辣,這也是為什麼,他願意和這些喪心病狂之輩做交易的原因。
隻有先活著,才能有命花錢。
“你之前說,知道樊芊把她的資產都藏在了哪裡,我才收留你的。現在我看你傷也養的差不多了,是不是該帶我去那個地方拿錢去了。”若倫斜倚在門框上,點了根煙。
莫爾烏比抬頭看著這隻貪婪的小龍蝦,眼眸中是藏不住的厭惡和恨意。
“不著急。”他緩聲說道:“這風頭不是還沒過去嗎?我聽說,蘭契亞他們找上了唐瀧鯉,現在她的那位傳信官可是在到處搜捕我呢。”
若倫咬著煙嗤笑一聲說道:“怎麼,你怕了?還是說,你覺得我會怕他們?”
莫爾烏比抿唇不答。
若倫擺擺手,雙手插進他寬大的夾克口袋裡,準備轉身離開:“行——,畢竟我這個人也不是那麼不講道理。慫貨嘛,可以理……”
話沒說完,若倫的身體就突然停在了那裡。因為是背對的緣故,莫爾烏比看不清他到底發生了什麼,又露出了怎樣的表情。而從這一切的醜態,卻都被霍鈺給真真實實地看在了眼裡。
那個死於話多的貪財老板,在臨死之前瞪大了雙眼,一臉驚恐地看著麵前這個笑得無比純良的青年人。身著客棧服務員製服的青年笑著打了個響指,那屍體很快跟著應聲倒地。莫爾烏比這時才看到,那個剛才被若倫所遮住了的,熟悉的身影。
“真是的。我以為這毒藥要比我想象中的還要快發作才對。”霍鈺雙手墊在腦後,下樓時一腳踹開了若倫的屍體,朝莫爾烏比走來。
莫爾烏比皺眉看著他,語氣責備地說道:“你來得太慢了。”
“啊?是我來的太慢了嗎?”霍鈺笑嘻嘻的樣子,一點都不符合他嘴裡說出來話:“明明是某隻笨烏賊,太蠢太無能。即使比彆人多了個幫手,也照樣被打得滿地找牙。最後,還不是得哭著求我幫忙?”
“你!”莫爾烏比咬牙切齒。
“噓。”霍鈺這時終於卸下了他那副純真無害的模樣,說話時一根手指抵在嘴唇上,歪頭說道:“如果不想落得和那隻小龍蝦一樣的下場的話。接下來,你的一切行動,都得聽我指揮。”
傳信官帶著人員匆匆趕到進財客棧。奔跑的隊伍在長閒鎮的大街上尤為壯觀,路過的行人見狀紛紛為他們讓出一條道路出來,這裡頭自然也包括霍鈺和喬裝逃出的莫爾烏比。
朝赫坐在客棧對麵一棟樓的天台上,借著望遠鏡的優勢,看著這些人魚貫而入,將客棧團團包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