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的烏鴉飛過落日餘暉中,嘶啞的叫聲預示著黑夜與白天即將渡過它們短暫的過渡線。
羽毛在撲棱間偶爾落下,像一場黑色的細雨,淋濕了窗外的世界。
楚明言睜大了眼,瞳孔間流露出細微的震顫,話到嘴邊卻發現沒有任何一點聲音流出。
怎麼會這樣?
楚自雲的死對於大家而言早已成為了一個默認的事實,但他死後到底埋在了哪裡同樣是一個未解之謎。楚明言以為他會隨便給自己找一個地方湊合待待,或者乾脆走哪兒算哪兒就在當地給自己找塊墓埋了。
沒想到,楚自雲居然將自己葬在了深海裡。
“他對深海有著特殊的感情。”蘭契亞垂眸說道:“從我認識他開始,他就一直居住在海邊。後來,約希爾將他帶回了家,他就跟著對方一起住進了深海大殿裡,是一個雖然空有天才頭腦,但卻沒有什麼大抱負,隻想當戀愛腦的人。”
雖然蘭契亞對楚自雲的評價總是不太著調,但經過這件事後,楚明言可以聽得出蘭契亞其實在心裡一直都有為楚自雲保留著一定的位置。
隻不過,比起直球式的誇讚來說,拐彎抹角的“陰陽怪氣”更符合他的路數。又或者,這是他和楚自雲在長期相處下來,早已習慣了的,專門為對方量身打造的獨特應對方式。
蘭契亞見楚明言久久沒有說話,於是撩眸用眼神示意對方,不必將自己心裡的那點小猜測藏著掖著。
“我在想……”楚明言這次終於找回了自己的聲音,大腦短暫的宕機重啟,讓他的語言組織係統也跟著進程緩慢,“楚自雲這樣,算是死得其所了嗎?因為你自己也說了,他本身並沒有什麼抱負理想,隻想當一個躺平的老鹹魚。之所以做出這麼多布局,除了他自己本身的那點同情心之外,其實也是為了約希爾吧。”
因為這裡也曾經是愛人賴以生存的家園,更是他死後的長眠之所。除了本身的責任和同情之外,楚自雲也不希望約希爾在死後連個回家的地方都沒有,所以一直在拿命去尋找可以扭轉局麵的翻盤法。
蘭契亞沉默了下。
“那你呢?你又為什麼非要去參加那次考驗不可?”
一定要去的理由有很多。比如葉洛的出言挑釁,比如不能再這樣放任自己得過且過,比如要去正麵回應網上的那些輿論,還有……
楚明言眨了眨眼睛,最後低聲說道:“因為不想拖你的後腿,這樣算嗎?”
其實這種事情早就該說出口的,但卻總是因為各種各樣的事情被耽擱被岔開。沒有來得及解釋清楚的感情,唐瀧鯉的回答,太多太多的線條纏繞在這一起變成一團亂麻,讓他隻能忙裡偷閒,借著這麼一點多餘的時間,來跟對方開門見山地把話說清楚。
“唐瀧鯉說,你們家人都這樣,嘴上跟上了三四把鐵鎖一樣,還是把鑰匙自吞了的那種。所以我也不指望你主動跟我打什麼直球操作,你隻要從現在開始先安安靜靜地聽我說完就行了。”
剛清醒的人確實難免有些體力不支。楚明言在說完這一串“長篇大論”之後,甚至深吸了口氣,這才跟上了自己有些喘不過氣來的身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