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明言說話時，可以加重了所謂‘再續前緣’這樣的話。他眼睛一錯不錯地盯著葉洛，隻想在他的自我封閉裡找到一絲可以撕開的突破口。但對方卻好似真的成了個斷開連接的機器人一樣，拒絕了大腦對那些語氣、措辭的思考。

“那你呢？”他再開口的時候，聲音已然有些沙啞：“你會覺得喜歡蘭契亞是一件很不值的事情嗎？”

楚明言啞然。他以前隻覺得葉洛是個戀愛腦，但是沒想到對方卻早已對威洛爾用情至深。這是楚明言所想不通的事情，不明白葉洛為什麼會對一個利用他至此的人，產生如此深的愛意。

但葉洛卻心知肚明。

他大概再也沒有比現在更清醒的時候了。在看守所裡的這幾天，他每天能做的就是對著天花板發呆。

他想明白，自己對威洛爾大概也隻是所謂的雛鳥情節。畢竟當時自己剛剛醒來，沒有過往記憶的他像一張白紙，對周圍的一切充滿茫然。而第一眼見到的人最珍貴，因為是他伸出了那雙手，將自己從懵懂中拉了出來，哪怕後麵的一切事實告訴他，這隻是一場騙局而已。

那可是，曾經對自己伸出過手的人啊。

葉洛在死寂一般地沉默中咬緊唇。時至今日，他還依舊死守著這句話，給自己帶來一點微不足道的支撐。

“你還記得慕因嗎？”

葉洛原本無神的雙眼驟然出現一絲感情的裂縫，瞳孔輕顫。

“他現在有了自己的水果超市，再也不用自己去到處送貨。聽說過幾天，還要在隔壁市開一間分店，裡麵會專門劃分一個櫃台出來，賣他的柿子餅。你被捕的那天，他上門來找過我。問我，你是不是就是曾經寄住在楚博士家裡的那個漂亮哥哥。”

記憶裡的那個小男孩在楚明言的一字一句中逐漸變得清晰起來。他害羞時會把臉頰兩側的小雀斑跟著一起染紅，笑起來的酒窩又深又甜，透著陽光般的溫暖。

他在這個世界上可關聯的人已經不多了。而慕因卻直到現在都一直將他記在腦子裡。葉洛緊咬著下唇不說話，但放在膝頭握拳顫抖的雙手卻將他的內心想法出賣。

他動搖了。

自己曾幾何時貪戀的溫度，沒想到卻是偽裝出來的虛假陽光，直到將自己灼傷的那一刻，也依舊不管不顧地試圖抱緊汲取。說到底，是他太害怕一個人單獨活在這個世上了，他迫切地想要找到一點證明，證明自己和這個世界所存在的關係。

但是現在，說什麼都太晚了。

“柿子餅……”葉洛再出聲時，帶上了一絲哽咽：“好吃嗎？”

“啊，”楚明言淡淡地應了一聲，回答：“雖然沒有嘗過你之前嘗過的柿子味道，但我想，是你會喜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