歧危見自己沒回答後，同樣沒有出聲的歲時，心裡突然惴惴不安，最後遲疑著開口：

“我可以帶你去我被發現的地方，不過我也不能保證一定將你帶到，畢竟那時我同樣被困在劍身，並知不知道周圍到底是什麼樣子。”

歲時點頭示意他在前麵帶路，身後歲時的目光總讓他有種心慌的丟失感，他也不是真的想騙她，隻是害怕……

歧危也不知道自己在害怕什麼，明明以兩人的身份，早在知曉歲時身份後，就應該想到最後會有什麼樣的結局。

大抵還是不想麵對刀劍相對的結局，這一路他走的格外磨蹭，還幾次歲時都忍不住想要出聲催促，但最後還是忍住了。

“你確定路線沒有錯嗎？”再一次走到一個十字路口後，歲時忍不住質疑。

歧危雖然帶她走了遠路，但路線是沒有錯的，並且這條遠路要比另一條近路安全許多。

歲時聽完他的解釋並未言語，腳步依舊落後半步跟在他身後。

“咻！”

一道劍刃擦著歲時的手臂劃過，若非她躲的快，此時落地的就不是她的衣袖，而是整條手臂了！

歲時沉著臉站在原地，然而自剛才攻擊的劍氣過後，並未有彆的攻擊過來，她抬手將神劍握在手中，壓低身子朝剛才攻擊的地方輕聲靠近。

“杜和，原本看在聚寶閣的麵子上我是不想殺你的，不過你既然如此執迷不悟，就彆怪我念舊情！”

“呸！就你還舊情，你鄭運傑何曾有過這種東西！若非當初我小妹眼瞎看上你，哪有你今日靈紋宗宗主的威風！”

光聽聲音歲時已經知道前麵打鬥的是哪兩夥人，隻是沒想到靈紋宗的宗主與聚寶閣還有這般淵源。

按理說兩人親家關係，然而看如今這模樣卻勢如水火。

歲時想到自己來修真界這麼久，卻從未聽人提及靈紋宗宗主夫人一事，想來這其中有不少不為人知的事情。

她沒有出去做活靶子的打算，隻順便給身上隱藏氣息的法訣又多加了幾個。

兩隻隊伍的領隊之人吵了起來，吵的還是修真界無人知曉的秘聞，一時周圍弟子不知該聽還是關閉五感遠遠躲著。

畢竟知道這種私密事情的他們，是死是活全在領隊之人一個心情變化之間。

歲時被周圍弟子明明眼神發光一臉好奇，但又不得不關閉五官怕被遷怒的樣子給逗笑，嘴角勾起，笑彎的眼睛裡清晰倒映出他出神的模樣。

那是一個玄衣墨發的男子，如瀑青絲用一根剔透的黑玉簪挽住，清澈的鳳眼帶著少許疑惑。隨著他的歪頭，黑色瞳孔中的男子倒影也歪了下頭。

歧危眨了眨眼，正驚奇自己在歲時眼裡何時變為人形，卻見她瞳孔突然一縮，他距離最近，最清楚感知到歲時的情緒變化。

黑色的瞳孔先是一縮，然後漸漸縮成麥芒，最後又倏地擴散，像是突然炸開的煙花，響起的聲音讓人心驚。

歧危不知她到底看見了什麼情緒變化才會如此之大，順著她目光看去時，發現並無什麼特彆：

一個巨大的玄鐵打造的黑色鐵籠，被拷住四肢匍匐在地被餓的瘦巴巴又臟兮兮的灰老鼠。

對比那籠子的大小，裡麵被鎖鏈拷住的老鼠更顯瘦小，耷拉的皮膚貼在兩側的肋骨上，上麵的毛發已經看不出原本的顏色，偶然幾處剝落甚至能看見腐爛的皮肉。

鎖住四肢的鎖鏈久經磨蹭已經完全嵌入肉裡，肉糜混和著鐵鏈恢複又摩擦，讓人懷疑便是解開鐵鏈，這老鼠是否還能繼續奔跑。

歧危見歲時待它目光不同，連續瞅了好幾眼也沒發現有哪裡不同，較之正常老鼠要大些，比靈獸鼠之類又要小些，唯一特彆的就是它額間那搓金色毛發，哪怕渾身毛發脫落失去光澤，依舊如金色陽光般耀眼。

額間長著金色毛發的老鼠？白老鼠？尋寶鼠！

這次不僅是歲時，連帶著他也眸光倏然睜大，臉色震驚看著籠子裡那隻半死不活的小老鼠。

印象裡這老鼠長的油光水滑，一身雪白毛發在陽光下猶如風過吹起一池漣漪，發光發亮的閃瞎人眼。

再看看如今，歧危一時怎麼也沒辦法把它和之前那個總是嘲諷他無知，偷他靈草的賊老鼠聯係在一起。

他在秘境這段時間並非隻有他一人，雖然他無法離開劍身出去，但周圍有不少開了靈智的靈獸，他們有的能開口說話，有的甚至能化作人形，在秘境出現空間裂縫時，混入人類世界闖蕩。

尋寶鼠便是能夠化形，並且自秘境空間裂縫混入人類世界的靈獸之一。

大家皆知自空間裂縫出去的靈獸生死不知，就算日後想要回秘境也不得方法，然而每當有靈獸能夠化形，還是會源源不斷地朝人類世界而去。

他身為人類，來自人類世界，對外麵之人的貪婪最熟悉不過，本以為他同它們講述外麵世界的樣子，會讓它們放棄去往人類世界，結果反而是加深了它們對人類世界的好奇。

他之所以沒有很快認出出尋寶鼠，還有一個原因就是它出去的時間很久，大約有近一百年的時間，這段時間周圍的靈獸有的開了神誌，有的能夠化形……

漸漸他也就忘了那些從秘境中出去的靈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