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稱作老大的是位利落短發的勁裝女子,聞言不耐煩從座位上抬起目光,順著手下的指示看去,口中叼著的棒棒糖差點掉出來。
那不是她上周動手腳的星際指揮官的戰艦嗎?那艘戰艦非常有名,以致於連她這個以鍛造聞名的星際海盜都非常覬覦。
若不是將其奪過來的希望太小,她也不至於將其毀掉,沒想到今日出來尋找新資源礦星,到是發現了這個寶貝。
她下令飛船緩慢靠近那艘破損的星際戰艦,在距離足夠近時自飛船一躍來到戰艦的上方。
腳落在飛船上的刹那,一種莫名的熟悉感自心底升騰,手下動作比她意識更快,很快發現了進入戰艦的外部通道,雙手撐住輕輕一跳便進入了戰艦內部。
“大佬小心點。”
外邊傳來手下們的叮囑,她將口中的糖塊咬碎,塑料的棍子被她拿在手裡很快變成一把銀色的彎刀。
輕觸左手腕上的腕表,一道透明的防護罩在她周圍浮現,她似乎對內部的一切都很熟悉,不消半刻便找到了戰艦的駕駛位置。
在那黑色的駕駛椅上,一個黑色的腦袋靜靜垂著,雙手無力墜在座位兩側,像是睡著的模樣。
她放輕腳步緩緩靠近那個座位,直到自側麵看清男人緊閉的雙眼和布滿血跡的額頭,才悄悄放鬆了心。
這一趟外出的收獲很大,雖然沒有找到提供新資源的曠星,但撿到她心心念念想要研究的戰艦,隨便還把星際軍隊的指揮官沒綁了回來。
男人臉上的血跡被簡單清理過,露出一張眉目鋒利的五官,哪怕此時眼眸緊閉,也能讓人瞧出他清醒時那雙眼睛該是何等淩厲。
“好眼熟啊?”手指落在他的眉骨,眼眶,以及失色的嘴唇處。
推門進來的星盜首領尷尬地咳嗽了兩聲,才把她的目光吸引過來。
他看了看昏迷的男人,又看向自己最得力的手下,口中話滾了好幾圈,最終還是軟了下來:
“我也不是不讓你玩這個人,隻是到底是星際軍隊的高級指揮官,最好不要鬨出什麼情。”
歲時沒什麼表情地白了他一眼,然後靠近椅子裡沒好氣地問:“找我乾嘛?”
星盜首領指了指躺在床上昏迷的男人,對她隨意的態度不滿又無可奈何:“還能是啥,當然是因為這個人了。你打算拿他怎麼辦?”
戰艦是歲時動手摧毀的,人也是她外出找到的,按照規定一切處置結果也由她來決定。但眼前昏迷這人的身份特殊,對於歲時的處理結果他實在放心不下,這才過來問問。
“能怎麼辦,人被我撿到自然就是我的,難道還能給他還回去不成。”
聽到她這麼說的星盜首領露出本該如此的神色,但還是沒忍住提醒了她幾句:
“歲時你要想清楚,這人可不是其他星球那些能被隨隨便便抓來的人質,他是星際軍隊的指揮官,有傲骨有能力,你可千萬不要玩刀被刀傷了。”
見勸說的話不起作用,他也無可奈何,反正這人從來沒聽過誰的話,能安全長到這麼大,全靠老天爺善良。
話也說了,他便也走了,至於昏迷的星際軍隊指揮官的處置結果,也不歸他管。
說來也奇怪,這人在星際軍隊的官職並不低,從他駕駛的戰艦還有手下的士兵都可以看出,然而人消失了這麼久,星際軍隊那邊卻沒半點消息。
歲時日常泡在她的研究所裡,偶然有時間去看看那位昏迷的指揮官,直到第五天的時候,那人才悠悠轉醒。
時間恰好,歲時就坐在一旁打虛擬遊戲,在耳邊警告傳來的刹那她就瞬間關閉遊戲,轉頭對上那剛剛清醒過來的目光。
“你醒了。 ”
很是隨意的語氣,如果不是他此時手腳都被拷住,他都懷疑這人是不是自己認識的朋友,然而目光落在周圍卻告訴他並非如此。
腦海裡混雜的聲音與片斷不斷響起閃現,很多都是他從未見過經曆過的,他明明記得失去意識的最後一刻,自己坐在戰艦的駕駛座上,可那些栩栩如生的畫麵,告訴他的卻顯然不是那樣。
“你是,歲時?”
眼前漠然的女子眼神亮了下,臉上掛著饒有興趣的笑:“你居然知道我的名字?我在星際軍隊中也這樣有名嗎?”
女子扯著自己的座椅來到他身邊,一手托著下巴興致勃勃地盯著他。
“既然你醒了,以後就住在這裡吧。反正星際軍隊那邊已經知道你叛變到這邊了,回去是不可能,說不定還會被關進星際監獄,那可不是個好地方。”
歧危眨了眨眼,什麼也沒說,安靜的倒是讓歲時有些起疑。
不過看如今他的狀態,這麼做也無可厚非,畢竟除了這裡他確實無處可去。
早在將人撿回來的第二天,她就讓人去給星際軍隊送了信,雖說這人長的很合她審美,但星際指揮官的身份到底有些麻煩,相比美色,她還是認為麻煩很討厭一點。
隻是那邊的反應也挺出乎她意料,在收到她信後沒有絲毫想要商量的意思,直接就拒絕了,甚至給他按了勾結星盜的罪名。
如今在星際聯盟中,歧危這個名字已經成了星際軍隊的叛徒,星盜的奸細。
有關“歧危”這個名字,也是那時才知道的,原本他不姓宋,而是姓“歧”,單名一個“危”字。
在很久以前,“歧”是一個大姓,隻是隨著時代的發展這個家族突然沒落,成員也大幅度減少,到了現在,姓“歧”的人已經非常少見。
歧危雖然醒來,但身體還在調理當中,儘管在星際隻要把人送進治療艙不消幾個小時就能治好,但星盜們可沒那麼好心。
尤其是歲時還有個愛好,就是研究古代醫術,那些被她從各種地方找來的符合她審美的人,其作用就是成為她研究古代中醫的研究體。
於是原本不是嚴重,甚至以他自身體質一周足以好全的傷勢,硬生生過了一個月才痊愈,看著一臉滿足以為治好了他傷勢的歲時,歧危難得沉默。
在以往全是星盜的飛船上,突然多出一個前星際軍隊指揮官這事,星盜們也隻是驚訝了很短的時間,在歧危痊愈後甚至不少人和他成為了朋友。
畢竟對強者的仰慕,是每個人天生帶有的。加上歧危雖然曾為星際軍隊的人,但實際接觸下來卻沒半點看不起他們星盜的意思,他們也樂意交他這個朋友。
所謂星盜,其實劃分的範圍非常廣,而歲時這一支,則因為不服從星際聯盟的指揮而被劃分成星盜的。
在進入這艘飛船之前,歧危並不知道這些,在他的認知中,所有星盜都是無惡不作搶奪星際人民寶貴資源的惡徒,然而近段時間的接觸下,他發現很多東西與他認知中區彆巨大。
比如星盜和星際軍隊一樣,在需要資源時會自己去異變的廢棄星球上尋找,路上看見遇難的人員,若是有資源可以交換,也可捎上一程將人安全帶出暴亂區域。
這些是他之前怎麼也想不到的。
或許,謊言往往來源於他們那一方,因為光明之下必定有陰影,而光的背麵,反而因為無所顧慮而活得肆意。
歧危就這樣在星盜們的飛船上生活了下來,每日充當一會歲時的研究體,和星盜們談天說地,偶然還能跟隨他們外出尋找資源。
隨著相處時間的增加,腦海中那些零碎的片斷慢慢聚攏,最後變成一部完整的電影,記錄著兩個身份對立卻意外去往異世界的靈魂,在裡麵相處的點點滴滴。
“你今天怎麼了,心情這麼好?”又是一天的中醫學習時間,今天研究的是古代針灸,拿著銀針的歲時看著躺在研究床上,嘴角掛著笑意的歧危,表情怪異。
“是很高興,又見麵了。”
沒有修真界記憶的歲時在聽到他的話後,隻感覺莫名其妙,心裡思索是不是自己最近的研究對他產生了什麼不好的影響,以致於都影響到腦子了。
歧危最終就一直生活在星盜的飛船上,到後麵見他始終沒有想回去的想法,星盜首領甚至非常高興地發出邀請,問他願不願意加入他們。
他隻思考了半秒,就點了點頭,在星際首領興奮的目光中,將他的加入高興宣布給了飛船上所有的星盜。
待在研究所的歲時也被迫被人從研究所拉出來,冷漠看著一群星盜們莫名高興地手舞足蹈。至於這樣嗎?
歲時不理解,所以在聽完後就又立馬回了自己的研究所。
星盜首領看著身邊的新夥伴目光追隨著離開的歲時,語氣戲謔道:“喜歡歲時啊?”
歧危沒說話,隻是嘴唇抿緊,耳根的皮膚帶上一點粉色。
星際首領也看出他這默認的態度,高興地哈哈大笑起來,用力拍了拍他的肩膀:“眼光不錯,一來就看上我們這裡最漂亮的,雖說是朵有毒的食人花,但隻要下功夫,說不定食人花也可以變成解語花呢!”
歧危收了臉上的笑:“我喜歡她是我自己的事情,不需要她為我做任何改變。”
聽他說完的星際首領愣了愣,倒沒有被反駁而氣惱,反而道:“不虧是喜歡那怪物的人,是有點相似特質在身上的。”
對他喜歡歲時這事,和歧危相處過的人都知道,隻是日子一天天過去,事件中心的兩人卻始終沒有明說,不知道是真不知情,還是不想挑明。
或許,以這樣的方式相處也不錯。
歧危這樣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