殘陽褪去,一縷縷紅霞消散,隻剩下吊燈仍然的散播著冷白的燈光,愈發顯得蕭肅沉沉,萬籟俱寂。
蠍不知何時已經走到窗前,夜涼如水,樹木枝葉搖晃,像是隨手潑墨的山水畫,他盯著窗外不知看到了什麼,眉眼淡漠疏離。
動了把雪做成人傀儡的念頭以後,蠍問過佩恩她的來曆,是小南撿回來的孤兒,當妹妹養著。
忍界的悲劇就好像天上的星星一樣多,他並不想過多了解,而今卻陡然生出幾分探究之意。
“雪,”良久,他終於開口,打破陰鬱的靜謐,“你不是雨之國人吧,為什麼會在曉?”
“小南姐送了我一朵紙花,很美,我就跟著她走了。”
沉迷於傀儡的雪終於回過神,頭也不抬心不在焉的回話。
“……就因為這個?”
這個敷衍的理由蠍顯然不能接受。
“唔,反正也沒地方可去,我討厭寂寞。”
雪垂眸,指尖查克拉線消失,傀儡“啪”的一下散落到地上,她重新把傀儡拆成一個個零件,臉上浮現出淺淺笑意,接著說,
“我來自水之國,血霧之裡絞殺有血繼限界的人,我所在的雪之一族滅族,幸存者紛紛逃亡,最後嫡係隻剩下我一個人逃了出來,再之後就遇見了小南姐,她的眼睛是溫暖的橘色,又溫柔又漂亮。”
原來是雪之一族末裔,怪不得有罕見的血繼限界冰遁,蠍在各國基本都有探子,血霧裡的情況也知道一些,
他所在的砂隱風氣已經很惡劣了,霧隱則要更加血腥,難怪養出這樣的孩子。
期待是會落空的,把希望寄托在彆人身上無疑是愚不可及,蠍嘲諷的輕挑嘴角,“如果老大和小南也死了,你怎麼辦?”
雪的笑容僵在臉上,眉峰蹙起,倏地抬頭看著他,冰藍色的眼睛不滿的瞪過去,靠窗的紅發少年一臉戲謔。
蠍發現這雙冰藍色眼睛就像寒泉,一汪活水在雪原緩緩流動,波光粼粼,寒氣四溢。
是沙漠裡永遠不會出現的造物。
雪定定的看著他一會,沉聲道:“就算是一個人,我也一定能活下去。”
她又突然想到什麼,理直氣壯的說:“而且,不是還有你嗎?蠍,我可不相信你放棄那個想法了。”
蠍揚了揚嘴角,長睫微挑,心情愉悅起來,“還不算太傻。”
——
夜談之後,蠍的態度意外的有些變化,雖然表麵上和之前沒什麼區彆,但是雪敏銳的察覺到,蠍似乎沒那麼把她當工具人了。
也許是因為她的天賦,也許是因為幼時的經曆,也許是看著順眼,也許是覺得有趣……
總之,開始被接納了。
相處一段時間後,雪也慢慢摸清了蠍的行事風格,除藝術以外的事非常沒有耐心,對時間看的很重,討厭等人也不讓彆人等自己,教授知識技巧也隻會說一次,還好她一遍就能記住。
但是記住和應用還差的遠,赤砂之蠍不愧是天才傀儡造型師,想法天馬行空不拘一格,無數不可思議的設計在他手中一一成為現實,
再怎麼集中精力思考,剛入門的時候也不太能跟上他新奇跳脫的思路。
蠍不僅傀儡術絕世無雙,毒術和暗殺術造詣也很深,隻是他並沒當過老師,與其說是教學,不如說是表演
——雪是唯一的觀眾,要做的不是提問,而是觀察聆聽。
要是看不明白聽不懂,那就沒有下次了,蠍會覺得那是在浪費他的時間。
赤砂之蠍是最沒有耐心的。
不過,對家養的小姑娘,他也會稍微寬容一點。
抓住這一點寬容,雪才能勉強渡過入門期,漸入佳境後也逐漸能跟上蠍的思路了。
——其實這個所謂的入門期,已經是大部分傀儡師能到達的終點了。
並不是每個傀儡師都能獨立製作傀儡,更多的是依靠前人的遺饋,普通傀儡師表演的傀儡活劇,在蠍眼裡與小孩玩鬨無異。
隻能說蠍定義的入門難度高的離譜,而他本人並不這麼覺得,理所應當的認為做不到的都是廢物,不值得他花費寶貴的時間,雪的進度隻能算勉勉強強看得過去。
由於隻接觸過這麼一個傀儡師,雪也不知道真實情況,不禁想到難怪傀儡師這麼少,對資質要求也太高了。
奇怪的誤會就這樣產生了,直到多年後看見勘九郎才消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