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南被撲了滿懷的冰涼和柔軟，清脆的少女聲音在耳畔響起，

“我回來啦！”

小南無奈地笑了起來，眉眼都是彎彎的弦月，“歡迎回來。”

雪在她頸窩蹭來蹭去，嬌昵得像團人形棉花，身上還帶著未散的寒意，邊蹭邊撒嬌，聲音又嬌又軟，直把人聽酥了半邊，

“姐姐姐姐姐姐！”

小南茫然地眨了下眼睛，安撫地拍了拍小姑娘的後背，“怎麼啦？誰欺負你了？”

“沒有，”雪猝然抬頭，笑起來甜得燦爛，“啵”得一聲在她臉頰親了一大口，“就是陰間事太多了，得補充一下能量！”

些微的光線流落在她發間，眩出冰一樣的銀白色澤，絲絲縷縷的雨滴從窗外飄進來，小南勾了勾手指，空中飛起幾頁紙片，瞬間把窗戶重新合攏了。

小南笑盈盈地拉著她坐到沙發上，摸了摸柔順的純白長發，輕聲細語地安慰，

“木葉不是那麼好對付的，失敗了也沒關係，這次本來就是試探一下。”

雪抱著小南不撒手，活像一隻軟綿綿的小白狐，女孩子生得又嬌又甜，笑起來露出兩個圓圓的梨渦，冰藍色的眼睛裡是一汪碧意盈盈的春水，天真爛漫與千嬌百媚融合地渾然天成，

“……唔，不是因為這個，你們知道阿飛說話多奇怪嗎？是變態都會覺得神經病的程度！”

現在回想起來還不由得帶上痛苦麵具，雪嘴裡嚶嚶嗚嗚，白瓷似的鼻尖攢著些震驚的紅，就要往小南頸邊蹭，

“他說:‘鼬前輩好可怕，不像我，我隻會心疼雪醬！’他肯定有什麼大病，我受到了工傷，得姐姐抱抱才能好！”

“在外麵的時候離他遠點，”長門抿了抿唇，迎著妹妹困惑的視線欲言又止，“……他很危險。”

雪迷茫地陷入了反思，一臉莫名其妙，“但是我沒有做什麼奇怪的事啊？”

“宇智波精神都不太正常，不管是‘斑’，還是鼬，”

長門眯著眼睛默默地看了她片刻，光陰似箭、日月如梭，雪早已不是當年那個精致蒼白的紙娃娃，女孩的眉眼已然舒展開去，清妍而雍容、豔麗又幽寒，像一尊綺麗脆弱的白瓷。

他緩緩伸出手摸了摸妹妹的發頂，語重心長，“我並不反對你談個戀愛，但是最好不要在曉組織裡找男朋友，他們都不是合適的戀愛對象。”

“……？”雪大驚失色，炸成了一個圓鼓鼓的白球球，一時間陷入了單純的震驚，“哥哥說什麼呢？”

小南靜靜地轉了轉眼睛，打量著他們倆，不著痕跡地彎了彎，遲疑了一會緩緩出聲，

“雪沒有那個意思，你彆瞎操心了。”

麵麵相覷，長門輕咳一聲，默不作聲地把手收回來了。

——

腦袋埋在小南的臂彎裡，雪拱來拱去終於找到了一個舒服的姿勢，紅雲黑袍下隱約露出幾縷白發，她縮在沙發上迷迷瞪瞪地睡著了，雨打落葉聲混雜著清淺的呼吸聲緩緩流淌。

一身凜冽危險的氣質儘數匿散，睡顏顯出幾分嬌憨之色，要不是長門和小南並非第一天認識她，還真以為這個殺人不眨眼的小東西，是什麼嬌軟可愛的棉花精。

滿室寂靜，光影綽綽，長門懨懨地垂下眼睛，神色帶著些倦怠，聲音很輕，“小南，我們養孩子的方式是不是有點問題？”

“你指的是什麼？”小南抬起娓娓的長睫，繼而疑惑地睜大了橘紅眼眸，把散亂的鬢角捋向耳後，“雪可愛又乖巧，實力也不錯，大家都喜歡她，哪裡有問題？”

長門沉默了片刻，緩緩開闔著奇異的輪回眼，“雪隻是在我們麵前乖巧可愛，在黑市之類的地方，‘緋雪姬’凶名赫赫，足以讓大部分忍者膽寒。”

長門側過頭看向窗外，昏暗的光線在臉上打下大片陰影，表情看不出悲喜，

“特彆的忍術或多或少會反映出創造者的心靈，雪能把類似高速瞬身的‘魔鏡冰晶’演變成開辟一屆的‘鏡花水月’，正是因為她的精神世界非常純粹，猶如映像萬物的鏡子一般，既映照世間之惡，也映照親緣之愛。”

“她生於殘酷的血霧裡，所以行事風格染上血色；幼年的親情隨著雪之一族的滅亡而消散，讓她執著於和他人建立穩定的聯係，把曉組織當成自己的瞄點。”

“鏡子一如既往地映照著身邊的環境，她下意識模仿著曉組織成員的思維方式，將追求美、蔑視生命、狡詐詭算、殘忍好戰等等儘數具象化於己身。”

“我有時候會想，如果她在正常的環境下長大，或許會長成溫柔善良的女孩子。”

順著他的話想下去，小南不由得恍惚了一下，白皙的指腹搭在長長的白發上，不由自主地蜷了蜷，內心波瀾起伏無法言說，

“如果彌彥還在的話……”

“沒有如果，彌彥已經不在了。”

長門突然打斷她，臉上看不出表情，音色還是青年的清越，隻不過他經曆了太多，國仇家恨、淒風冷雨、支離破碎，都沉沉地壓在他身上，乃至於繃出一股無法撼動的冷酷，

“——或許，現在這樣才更好。”

黑雲欲墜不墜，陰風要哭不哭，雨幕瀟瀟不止，天穹黯淡無光，像是糾纏著無數昏暗的愁懨悲苦，潑天水滴交織成一籠遮天蔽日的濃霧。

他們誰都沒有再開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