角都神態自若,並沒有躲開,他憑借“地怨虞”長生至今,曆經了三次忍界大戰,知識和閱曆都十分豐富,眯著眼注視一會後,很快做出判斷,
“飛雷神印?‘黃色閃光’波風水門的成名忍術?”
“哇,不愧是角都,真是見多識廣,”
雪從善如流地鼓掌,眨了眨冰藍色的眼睛,直戳戳問道:
“那個,有件事我一直挺好奇的,為什麼你這麼熱衷於斂財呢?錢這種東西,夠花不就行了嗎?”
把最後一捆鈔票碼進錢箱,角都哼了一聲,“這世上所有東西都是不可信的,唯一可信的隻有金錢。”
“沒有吧,”雪不以為意,立即指著剛隱沒的符文印記反駁道:“你要是覺得我也是不可信的,剛才為什麼不躲開?”
飛雷神印一旦打上便永不消散,施術者若是借此襲殺,可以說是防不勝防,極為棘手。
“……”角都被噎了一跟頭,彈了一下她眉心,“因為,呃……一開始沒認出來。”
的確,他對雪並沒有多少防備心,雖然這種想法有點冒犯佩恩老大,但他心裡是拿雪當自家晚輩看的。
事實上,角都的年紀都足夠當小姑娘的祖宗了。
曉組織聚集了一群不為世所容的S級叛忍,他們各自有著晦澀難言的過往,一輩子殺孽滿身、眾叛親離,哪怕相處許多年,仍然無法放下心防。
但雪不一樣,成員們陸續加入時她隻是個小孩子,而且首領妹妹的身份先天就讓大家有幾分容忍度,這些年他們看著她長大,把所有善意的想象,儘加諸於她身。
將心比心,雪也是擔得起他們信任的,即使於外“緋雪姬”恣睢妄為、凶名赫赫,但對同伴她幾乎從不隱瞞、不加防備,是他們最能信任的人。
雪不滿地揉著額頭,控訴道:“好敷衍!”
“雪,我勸你也開始攢錢,”
角都不想和小姑娘計較,語重心長地說教,
“錢能帶來實實在在的好處,比如更大的話語權和選擇權,就算是地獄裡的審判,也由金錢決定。”
但是小姑娘完全沒有聽進去,滿不在乎地鼓起臉頰,“我才不會被審判。”
會的,我們這樣的人,多半不得善終,注定會下地獄,角都無聲地歎了口氣。
他和雪不同,小姑娘不管什麼善惡是非,有一種天真的殘忍,而他清清楚楚地知道自己罪孽深重。
角都幾十年前還是個忠誠於瀧隱村的精英忍者,被派去刺殺千手柱間,不敵柱間的木遁敗下陣來受了重傷,可回到村子後等待他的卻是汙蔑和重罰。
責任與忠義化為強烈的憎恨,於是他奪走了瀧隱秘術“地怨虞”和所有上級的心臟,這成為他命運的轉折點。
遭受背叛便激烈反抗,此後毫不留情地背叛他人;背上與金錢相關的汙名,便以一種報複性的心態建立起對金錢的執著。
他曾被培養和訓練成一個忠誠順從的忍者,即使人生遭逢大變,這種特質也不曾泯滅,他需要一個組織貢獻自己的力量,認為佩恩值得效忠,便對曉組織忠心耿耿,創造的收益不計其數。
但在加入曉組織之前長期的獨身行動讓他性情變得古怪暴躁,很難與人建立穩定的關係,不再容忍任何人的錯誤,所以他頻繁的殺死搭檔,直到飛段的加入。
人總會有意無意地尋找並確立自己的存在,倘若不與人發生交際,能夠以積累帶來實感的,就隻有知識和財富,於是他逐漸養成了收集古籍和斂財的愛好。
但這些心緒沒有必要和雪剖析,角都也並不擅長言辭。
“管什麼下不下地獄,反正又不會死。”
飛段抱臂倚在門口,吊兒郎當地挑眉,
“雪,你也來信仰邪神大人吧,不死之身難道不好嗎?”
“不,其實我幼時是拜過一位神明的……”
雪剛回憶起從前的往事,右眼突然燙了一下,她伸手示意飛段安靜,緩緩閉上泛起紅意的眼睛。
真是說什麼來什麼,有人在通過分裂出的入內雀找她,這個時間,極有可能是霧隱那邊有眉目了。
視角瞬間在遍布忍界的無數雀鳥間轉換,準確定格在一隻被特殊法印引動的入內雀身上,相隔萬裡,共享而來的畫麵宛如身臨其境。
引動入內雀的是雨隱的情報人員,發覺嘰嘰喳喳的雀鳥倏然沉寂下來,那人恭敬地俯身行禮,而後迅速展示近期收集到的情報信息。
在入內雀視角下粗略過了一遍,簡而言之,四代水影死後,霧隱內部兩派明爭暗鬥,以照美冥為首的革新派主張和平開放、結束血霧政策,而長老團則持保守態度。
至於三代水影時期,支持血霧政策的高層名單,大多數是長老團裡的老不死們。
雪猝然睜眼,眸光奕奕,雙手下意識攥緊成拳,細碎的冷笑聲從緊鎖的牙關裡迸出,她緩緩舒了口氣,
“我有點私事,去解決一下。”
飛段有些困惑,“啊?你又去哪?”
她遙遙往向遠方,神情冷冽又悵然,
“水之國,霧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