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她明白,在恐怖遊戲裡,激怒怪物明顯不是一個好主意。
小女孩鬆開逐漸握緊的右手,她圓圓的眼睛看向許禾,聲音軟糯卻不動聽:“謝謝姐姐,那姐姐你先講吧。如果你害怕的話,你可以不講很恐怖的故事。”
說完,本就昏暗的環境突兀地打下一束紅光,照在許禾的身上,而她的脖子已經繞上了一圈繩子,綿延至高聳的穹頂。
許禾眼神往上瞟了眼,就這繩子的粗度,把她吊起來幾米就得嗝屁。
“好的,我要講的故事叫‘恐怖的午夜’。”
許禾壓低了聲音,在寂靜的氛圍多了幾分空靈,再配上她那隱在紅光裡的麵容,乍一看倒也有幾分詭異。
“那是淩晨二點,女孩滿頭大汗地從夢鄉驚醒,那縈繞在身側的恐懼仍然無法消逝,她猛得想起昨天晚上的場景……”
“女孩一刻也不敢耽誤,焦急地從不遠處撿起那本畫著笑臉的日記本,恍惚中那個笑臉的嘴角似乎更彎了,她汗如雨下,顫抖著著雙手,翻開日記本,眼前竟是空白。”
“女孩瞳孔放大,好似從中看到了什麼。她大聲哭了起來,滿眼呆滯,嘴裡隻顧著喊‘啊,我的作業呢……嗚嗚我忘了寫!’”
正屏息投入的眾人,直接被這一轉折弄懵了。
看到他們的模樣,許禾有點想笑,驀然她的雙腳正慢慢離地,脖子處的繩子也開始收緊,呼吸逐漸不順暢,她慌了神。
雙手緊緊抓著繩子,用力往外扯,試圖騰點空間出來:“咳咳,你乾嘛呀!不是你說‘可以不講很恐怖的故事’的嘛,不能說話不算數,快把我放開!咳咳……”
話一說完,她覺得繩子的收縮頓了頓,似乎在猶豫。
許禾抓住機會,硬是在快逼出白眼的處境下,擠出了笑臉:“你聽我狡辯……解釋,我這個故事對於沒完成作業的學生來說,難道不恐怖嗎?顯然恐怖啊!所以它算的上‘恐怖’故事呀!”
然後,她就被輕輕放了下來。
這……什麼情況?
眾人內心腹誹:她明明就是在胡言亂語啊,這還能沒事?
眾人不知道的是,這漏洞百出的鬼話能讓小女孩放過她,顯然是因為公主裙的說服值起了作用。
大胡子瞥了眼還在震驚中的眾人。
一群廢物。
拋開對眾人的鄙夷,他開始思考他剛剛觀察到的事情。
那不講禮貌的小丫頭是因為講的故事差點被勒死,所以反過來一想,隻要故事越恐怖越沒事。
越想他越覺得自己很聰明。
大胡子壓下心頭的喜悅,麵上擺出一副知曉一切的神情。
“喂!下一個我來!”大胡子的嗓音響亮,似乎有種天不怕地不怕的意為,隻是握拳的手還是透露出了他的恐懼。
小女孩黝黑的眼球直勾勾盯著他,沒有作聲。
就在大胡子被看得寒氣四起,冷汗直冒時,小女孩勾了勾唇角。
“好呀!那叔叔你就是下一個了噢。”聲音裡似乎沒有情緒,但許禾感受到了小女孩的興奮和頑劣。
她不動聲色看了眼大胡子,顯然他對此一無所知,而此刻無法開口的她,唯一能做的就是替他點蠟。
忽然,場景一變。
大胡子所在的空間似乎被割裂開了,那裡有一張書桌,一把椅子,看起來很正常,唯一有點奇怪的,就是那本淩空而立的翻開著的空白本。
見到這幅場景的大胡子,心下鬆了口氣,為了更加安定自己的心,便想著打開彈幕看下情況,結果就看到大家都在刷“胡子哥牛逼”“不愧是你”“厲害厲害”這些吹捧的話,心下更加堅信他的推論就是對的。
可是他不知道,在副本開啟的刹那,每個觀眾的ID便被鎖定在了一個直播間,再加上星際時代每人僅能實名擁有一個賬戶,眾人知道的一切也不過是以他的視角看見的。
除非該直播間玩家死亡,他們才能重新去到其他直播間,與此同時也不能透露任何有關其他玩家的情況。
大胡子眯起眼,滿臉的絡腮胡橫七豎八扭動,似乎在彰顯當事人的愉悅。
他緩緩坐了下來,屁股下麵是柔緩的觸感就連靠背也軟綿綿的,不禁舒服地輕籲出聲,隨即裝模作樣的咳嗽清了下嗓子,壓低嗓音,故作神秘。
“從前有個醫生上完夜班從辦公室出來,恰好遇上護士,兩人一同搭乘電梯往下去。可是電梯到了一樓,還一直往下,終於在負二樓停了下來,這時電梯門打開了,麵前站著個女孩。”
“醫生連忙把門關上,護士問‘為何不讓她進來?’醫生聲音有點發顫‘那不是人,她手上有紅線,那是停屍房死人的標誌’。”
說到這裡,他頓了頓,眼神掃過眾人,看到大家都全神貫注,異常滿足。
為了營造恐怖氛圍,他壓下了因為興奮拚命往上揚的眉毛。
“護士聽到這笑了起來,伸出右手,是這個紅線嗎?第二天,醫生在停屍房被人找到,他被分屍了,並且每一個屍塊上都綁著紅線。”
在他話語落下的時候,淩空而立的空白本出現“唰唰唰”的聲響,上麵赫然出現紅色的字體,一五一十地記錄著大胡子所講的劇情。
明明有些詭異的一幕,在比起差點被吊死的許禾眼裡,莫名覺得很正常。
她甚至有種想近距離看看的衝動。
“啊啊啊啊啊!!!”異常淒慘的叫聲響徹雲霄。
隻見,在眾人的視線範圍內,無數根紅色的細線從上掉落,密密麻麻猶如一條條啖人血肉的紅蟲在緩緩蠕動。
頃刻間,大胡子每一寸肌膚都被紅線所纏人,卻並沒有將他裹成繭,可是像披上了雜亂無比的橫豎線的紅衣,姿態如同牽線木偶。
他的目光開始呆滯,眼球一個勁地往上翻,露出的眼白越來越多,被束縛得全身仍然在用力掙紮,而那紅線肉眼可見地越絞越緊,鮮紅的血液越來越多……
撲咚、撲咚……
屍塊和地麵相碰的聲音似乎就在眾人耳邊響起,一下一下又一下。
如此毛骨悚然的一幕,讓眾人瞬間掉入冰窖,渾身冰冷,寒氣席卷全身,可也竟無一人出聲。
許禾呼吸微停,她有些喘不上氣來,原本活生生的人就這麼死在眼前,還是那麼恐怖的死法。
那鮮血淋漓又殘忍的場景,在腦海翻來覆去,她沒忍住,乾嘔了起來。
突然響起的作嘔聲就像在遍地火藥的空間,砸下了丁點火星,將整片地方化為火場,炸得劈裡啪啦。
各種驚慌失措的聲音接二連三在室內響起,驚恐的尖叫、悲愴的痛苦、瘋狂的呼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