屬於我們的,桃花源 ……(2 / 2)

“忍足前輩,已經七點了,跡部會來嗎?”

“應該會來吧,他不像那種說話不算數的人呢。不過,大概有急事來不了了吧,不然以他的性格,絕不會遲到。算了,我們開始吧。”

“喔,好。”

“抱歉,有點急事來晚了。”

忍足腳步一滯,車開笑容,轉身麵對來人。

“沒關係,總裁大人肯賞臉光臨,我們已經受驚若寵了。請進。”

“忍足侑士,你不要太過分。”

“忍足一愣,那個依舊高傲的美麗的人,那個在商戰上應付自如遊刃有餘的人,再十年之後的今天,居然露出和那時一樣孩子氣憤怒的臉。”

恍惚間看到十多年前的他們,依舊是這家酒吧,自己擁著他第一次說“小景我喜歡你”的時候,他彆扭地彆開紅到耳根的臉,慍怒的水藍色眸子像晴天裡無雲的天空,乾淨而澄澈,卻又那麼生動可愛。

而十多年後的今天,依舊是這家酒吧,依舊是同樣的人,卻已經那麼遙遠了,再也找不到“我們”,甚至,連“和”都找不到。我,你,隻是毫無相關的同學罷了。

自嘲地笑笑,討好似的做了個紳士邀請的動作,然後跟在他身後進了酒吧。

雖然已隔十年,單氣氛並沒有因此而冷場,很快,一群30來歲的人便像孩子一般瘋玩起來。

忍足坐在角落,一杯接一杯不停地喝著紅酒,神態自若地看著以優雅姿態坐著,含笑望著已玩瘋了的一群人的跡部。

好像已經失去了知覺,隻是一杯一杯地品嘗著各種式樣的紅酒,酸的甜的辛的苦的,混雜在一起從唇角滑過舌尖,然後漫過咽喉。最後流進如無底洞般沒有儘頭的心裡,空虛的,寂寞的,壓抑的……所有的情感直湧上來,來不及思考,隻是潛意識地保護著自己,把存在感將到最低。

忍足好像聽到心裡有個聲音在叫囂著,如果這樣他還能,記得自己,那自己一定還會愛這個人很久很久,可是理智卻又害怕著,如果這樣,他對自己的束縛隻會越纏越深,無法自拔,那自己還有沒有可能,忘記他?

已經不記得了,那個時候,是誰先說的分手,是他,還是自己,還是,兩個人早有預感,沒有說分手就離開。已經,什麼都,不想記得了。

“忍足侑士,你八百年沒喝過酒了嗎!跑來這灌酒,啊嗯?”

忍足眯著眼,覺得自己仿佛被卷入漩渦中,一直往下墜,整個世界是黑暗的,猩紅的,突然上空有了一道強光,伸出的誰的手把自己拉了上去。

突然就“嗬嗬”地笑了起來,不知是不是醉酒的緣故,平日裡總是帶著玩弄神色的眸子竟如同孩子般,單純的,認真的,無邪的。跡部怔了怔。

“喂,死了沒?”

“小……景……小……景……”

忍足低低地,破碎地,一遍一遍呢喃著這兩個字,仿佛溺水時抓住的救命稻草,緊緊地抓著,生怕丟失,聲音因為縱酒而異常沙啞。

跡部心一緊,隨後無奈似的一把拉起忍足,丟下一句“這家夥喝死了我送他回去”就出了酒吧,又一把把他推進車後備坐,而後開車離開。

跡部盯著後視鏡中熟睡的難得單純的臉,忍不住輕笑起來,平時例行公事的冷靜的表情早已消失地無影蹤。心裡暗暗想著,為什麼每次遇到這個男人就會異常無措,防備戒心不起來。

有時候也會在空蕩蕩的辦公室看著墨藍色的夜空發呆,腦海裡交錯著這個男人各種各樣的習慣、表情、動作、話語,雖然都是平常細微的事,自己卻經常被感動地一塌糊塗。

經常會問自己,為什麼像他一樣的男人,在十年後的今天,自己依舊忘不了,反而時間越長,記憶越深刻,再自己最孤獨無助的時候,一次一次溫潤著傷口。自己對他的依賴,深入骨髓,大概,自己再也忘不了這個男人了吧。

可是,這樣的情感算什麼,他們這樣的不正常的情感算什麼,在一起開心又怎樣,怎麼樣都是不正常的吧。

我們兩個人都太理智,所以當初才會誰都沒說,分手,就離開。

什麼都做不了,我們兩個人,終究無法改變世界。

“NE,YUSHI,不要再這樣下去了,我們,兩個人。我不知道,現在的我是不是還像過去一樣,那麼愛你,但我們已經不可能在一起了。所以,請你好好的,一定要,好好的。”

無邊無際的夢,忍足迷迷糊糊間聽到這句話,夢裡便有大片大片的黑暗壓下來,思緒越發不想清醒。自己好像從高空墜落,穿過層層密密的雲,直墜下來,落進水裡,身體是燥熱的,水是冰冷的,兩種交錯分明的觸感,刺骨的疼痛麻木了神經,隻是覺得,有什麼哽在心頭,很難過,很難過。

KEIGO,過去我一直想著,

如果你新婚那天,我把那封信交給你,有沒有萬分之一的可能,握住你的手,是不是有可能,牽著你的手,帶你走。

萬籟靜寂的夜,豪華的車在穿行,隻是前方便是儘頭,他們的儘頭。

孤寂的公寓在寒風中愈顯陰冷寂滅。清靜如水的月光斜斜地透過大大的米色窗簾,投下皎潔的影,給暗色的房間蒙上一層柔柔的氤氳,彤木地板上,被遺忘的水藍色信紙,誰的眼淚浸濕了欣秀的字跡,層層暈暈蕩開模糊的印。

KEIGO,我們一起走好不好,

到誰也找不到我們的地方去,

不必顧忌倫理,不必在乎輿論,

隻有我們兩個人,

誰也不顧,

隻要在一起,

好不好。

我相信,

一定會有,

屬於我們的,

桃花源。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