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難道我和彆人交換了身體?……(1 / 2)

重蹈覆轍 鳳尾深深 4614 字 11個月前

距離渃史的訂婚宴現在已經過了兩年,當年猛灌苦艾酒然後一鼓作氣衝到訂婚宴的我最後是自食其果.

我一邊被幻覺操縱著,一邊懵懂無知地走到車流密集的街上,然後被一輛疾駛的轎車撞倒,在一片尖叫聲裡,車子衝向癱倒在路上動彈不得的我,最後我那脆弱的身體被車子勾連著瘋狂地拖出了綿延十數米的血漬.

我就這樣決絕地死去.

其實,我對這一切毫無印象.

我是在車禍後一年才醒來的.

大難不死必有厚福.

再次醒來我不再是陳晨而是閔晟.一個剛剛蘇醒的植物人.

當我以一個十六歲的少年的視角,一個與陳晨兩個字毫無關聯的人的角度,拿著泛黃的報紙,忐忑不定地看著當年的報道時,我突然有千帆過後,百感交集的恍然

報上的照片依稀可見當年恐怖的血腥場麵,一灘血泊裡一襲白布覆在冷冰冰的屍體上.那個飄著細雨的夜晚漸漸把血色濡染了四周的一切.

很悲壯的場麵.我喉間不由得湧起一陣惡心.

那麼講究體麵,那麼驕傲的自己,竟如此淒涼地死去.

自視甚高的自己在生與死麵前是那樣的微不足道.

我確實是傷心欲絕,但從未想過要真的死去;然而到了最後,既然命中注定在劫難逃,為什麼作為已死之人的我要重生在另一個人的身體裡,讓那股前塵俱往矣的事不關己的漠然恥笑我前世的執著?

與其說我在重生後對自己的奇遇有著感激和頓悟,倒不如說我是在那時起開始明白生和死間人有太多的無能為力.

看著報刊上四處大肆議論挖掘我的生前秘事,自己那些為渃史做過的所有-----人啼笑皆非的事情被人渲染出深情的意味,曾經和杜裴修的那些似是而非的曖昧被扭曲得真假難辨,還有自己仗著家底豐厚幾次三番介入渃史和方家小姐的婚事被小道人士的臆想被愈描愈黑-----

我沒有拍案而起的憤慨,隻是出奇的沉默.

想到那個總是因為自己的告白而困擾地皺眉的渃史,如果他看到這些東西大概隻是無可奈何地一笑置之吧.眼底仍舊是那樣溫柔而又深不見底.

看來我真的連死去,也永遠是他眉間的一個疙瘩,帶給他的永遠隻能是他困擾和無奈.

也對,不同於報道裡說的,我做過的事情與其說是用情至深,還不如說是騷擾.

因為渃史總是無奈的皺了皺眉頭然後一言不發地轉過身離開.

人人都說他是最溫柔優雅的紳士,對於我,他卻像是個最老練的劊子手,準確無誤地淩遲我的心.

他問過我為什麼.

我和他說,因為我愛你.

於是他輕蹙眉頭,你隻會說著一句話麼.

我癡迷地看著那雙闐黑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說,我很愛你.

他沒聽我說完轉身就走.走得優雅而決絕.

相信我,在很久以前,我們不是這樣的.

那時他對我很好.也就是那些好讓我對他念念不忘.

人生若隻如初識.

要是料想到後來會變成這樣話不投機半句多,是不是沒有遇見彼此才是最好的選擇?

正想得出神,門吱呀的打開,身穿連身白裙的護士捧著一盤子瓶瓶罐罐走進來,見我醒著,笑著問候:“小晟今天看起來氣色不錯嘛.”我疊好手中的報紙放在一旁,苦笑著說,“蘭姐姐,今天的針真粗啊.”放下手上的東西,蘭護士嗤笑著說:“男子漢被這麼點小意思給嚇唬住了?”說者磨刀霍霍地卷起我的袖子,亮出針頭,滋溜滋溜地擠出一小柱輸液,一臉壞笑地扣住我的手.

手臂上傳來刺骨的痛.所有的疼痛都密密地集中在一個小口,像滿城困獸在鬨騰卻無從宣泄.

拿著棉花簽壓住傷口,蘭護士輕車熟路地擺弄著那些藥瓶,針頭.突然聽她漫不經心地說:“小晟過兩個星期就能出院了哦.”

“是啊.”

我抬頭看著她邊忙著手邊的事邊有一句每一句地和我聊天.

“你都有兩三年沒上學了吧.”

“嗯.”

“想去學校了吧?”

“在學校會認識到很多朋友呢?”

我其實很想說,我對學校不感興趣.不過話到嘴邊就成了幾不可聞的應和.

蘭護士突然沉默了下來.

我的蘇醒是個意料之外的奇跡.閔晟六歲的時候發生車禍,然後就昏迷至今.直到我醒來.

在剛醒來時,看著自己現在羸弱的身體.猶如吸血鬼般蒼白泛青的臉,身上的肌膚如同死屍般沒有絲毫的生氣,獨獨那雙黑得像墨一般濃烈的眼睛有著些許生氣.眼睛有神了,整個人看起來才像是活著的.

我是嚇了一跳的.因為我看起來和死人沒什麼兩樣.

渾身散發著死亡的氣息,如同行屍走肉的我站在鏡子前仿佛是在展示著垂死者的姿態.

走下床,我站在窗口浸沐在陽光底下,整張臉微微發熱,緊閉著的眼皮化出一片酸麻的腫脹感.

“小晟要出去逛逛嗎?讓我跟著吧.”一個新來的護士見我走出病房立馬走上前來,截住我.

“不過是出去走走.”我虛弱地笑了笑,擺擺手.

“你身體那麼虛!彆給我逞強.”說著不由分說跟在一旁,一臉執拗.

花園裡有很多的病人.三三兩兩地結伴信步而遊,不時有嬉笑聲遠遠傳來.這個身體是有夠虛的,個子長得還算高隻是整個人瘦得可憐,還沒走多長時間,已經累得上氣不接下氣,扇動鼻翼地喘氣起來.

調養了一年,勉強活絡了周身的肌肉.那些沉寂了將近九年的一堆死肉在剛開始根本就不聽使喚.又因為這身體原本就是極弱的,複原起來自然就困難重重.

看我累得臉色發青,那新來的護士忙攙著我坐下.

還沒坐多長時間,就聽見一把聲音口吻囂張地說“我都說沒事了,不用這麼麻煩.”

“胡鬨.”

多麼熟悉的聲音.

我渾身打了個激靈,霍地回頭望去,目光定在不遠處的身影,就再也移不開了.

渃史!

我竟還能再見到他!

筆挺的身姿在人群裡有點鶴立雞群的意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