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能!”喻庭說了這些天來她遇到的詭異情況,以及那小孩的樣貌特征等等,“他絕對是人,至少目前的身體是人,雖然我學藝不精,但是不至於人和鬼都分不清楚。”
白藏也啞然,如果喻庭說得不虛假,那他能猜想到的隻有一種可能性:梁春菊意外撿了個孩子,隻是那個孩子精神也不正常。
事到如今,隻得親眼見分曉,有些東西單憑算不靠譜,鑒於喻庭所說的情況,他決定暗中突襲,明麵無法突破,暗麵總歸是行得通的。
夜深,準備妥當後,兩人順著喻庭家的陽台往上爬,幸虧牆壁有外延,得以有落腳處。
屋內一片漆黑,唯有幾點影影綽綽的橘紅色光影閃爍,透過不甚清楚的玻璃,她能看到那搖搖晃晃的是燭光。
而那個瘋瘋癲癲精神狀況不佳的梁春菊,正端正跪在燭光前,念叨著莫名的話語,虔誠叩首。
她在祭拜?是佛像?還是母親遺像?
可太黑了,他們著實無法辨認燭光後的東西,且陽台正對著客廳,恐怕會被發現,二人隻好暫且躲在陽台角落,等待梁春菊離開。
該說不說她確實很虔誠,喻庭百無聊賴地看著月亮從樹梢上方緩慢移動到烏雲後,再漸漸消失在視線裡,才聽到梁春菊起身要離開的聲音。
“來,乖兒子,給祂上一柱香,讓祂保佑你長命百歲。”
火柴劃開的聲音,以及傳來的濃烈麝香味,終於,梁春菊帶著她寶貝兒子進了臥室,趁著這個間隙,兩人如泥鰍敢滑溜進入客廳,借著寬厚的床簾隱藏身形。
手電筒的光容易吸引到她,因此喻庭改為燃燒火符,借住悅動的火光一點點看清這間屋子裡到底有什麼詭異之處。
二人分頭探尋。
喻庭先去了那一進來就格外引她注意力的神像邊,讓火符靠近一些,她看到了那尊真容,頓時倒吸一口冷氣。
如她所想,梁春菊供奉的並不是傳統的佛像之類的,而是另外一尊她不認識的臉,雖帶有悲天憫人的神情,可那股子邪性是壓不住的。
分辨不出男女,隻覺邪異,看得久了,好似能被那漆黑的瞳孔吸進去,喻庭控製著自己的表情不再去看,轉頭時眼角餘光卻瞥見那神像的眼珠子動彈了!
“白藏!你來看這兒!”她用氣音喊對方,“這神像是不是住著了不得的玩意?我好像看到它眼珠子動了。”
通常情況下,這種有鼻子有眼的類人形鬼怪都很愛寄居於此,他們沒有實體,於是附身類實體是最好的選擇。
火符的靠近並沒有引起這尊神像的波動,白藏過來查看,罕見地沒有言明情況,“看不透,總之很棘手,隻有砸了這尊神像,影響才會降到最低。”
“誒誒誒這不太好吧,會不會有點太大動乾戈?”喻庭回望一眼梁春菊進屋的方向,很是擔心那人下一秒提著砍刀衝出來。
而且他們是偷偷摸摸進來探查情況的,這麼做無疑是打草驚蛇,白藏想了想,“那就直接搬走吧。”
喻庭:“……”
“你認真的?”
白藏點頭,“我看起來像是在開玩笑嗎?既然有好的解決辦法,為什麼不用?”
喻庭不想和他繼續交流了,在白藏看來她擔心這擔心那反而是多餘的。
兩人意見不相上下,最後喻庭在供桌地下藏了一張符籙,但凡有東西從這尊神像裡出現或者想要進去這尊神像,符籙都會發揮應有的功效將其捕捉。
客廳背後的房間就是梁春菊所居住的主臥,她那個神秘的兒子似乎和她住一間屋子,喻庭避開主臥,到客臥查看,剛一推開門,就被風吹得睜不開眼。
白藏上前把窗戶關緊,喻庭這才緩過來打量,結果一抬頭就與一坐在輪椅上睜著一雙眼睛無聲驚恐的男人對上視線。
頭發花白、皮膚蒼老布滿褶皺,喻庭想了想,悄悄對白藏說道:“是死掉的老婆婆的老伴,上次我見他的時候,明明人還很精神,現在看他的樣子,估計被這屋子裡的鬼怪殘害得不輕。”
白藏很淡定,他本身職業就是醫生,從懷裡掏出白手套戴上,非常有原則操守地為其檢查一遍身體情況,然後下定結論道:“沒救了,苟延殘喘。”
喻庭腦仁嗡嗡疼,她拽了拽白藏的衣袖,低聲道:“至少彆在他麵前說出來啊,你這不是殺人誅心嗎。”
白藏沉默了幾秒,才說道:“他來過我們醫院,當時是胃癌早期,很幸運發現得早,但是他沒有重視並且不選擇用科學手段治療,造成現在這樣的結果我也不會意外。”
他看向輪椅上的老頭,“所以你信奉的、祈求的神回應你了嗎?”
老頭眼眶溢出悔恨的淚水,他嗓子裡發出模模糊糊的呃啊聲,想要拚命說什麼,但不管怎麼努力,他現在的身體狀況完全開不了口,終究隻是徒勞無功。
喻庭心裡感歎一句這都是自己作出來的命運。
那神像一瞧就不詳,正常人怎麼會想到供奉在客廳裡?
之後,他們分彆在廚房、小書房等各種犄角旮旯裡發現不同尋常的東西,大概都是他們選擇供奉的物品,除此之外,還發現了今夜來此地探尋最想知道的答案。
隱藏在書房抽屜裡的,一份份信紙,還有泛黃的邀請函。
邀請函正是那所謂的遊輪的邀請,至於信紙,則記敘著供奉神像的忌諱,條條框框,處處看似合理實則不合理的要求,彰顯著它絕對不是正神。
“一般按照劇情走向,我們還會發現這起鬨鬼事情的真相,比如記載在筆記本上什麼的……”喻庭一邊說一邊翻騰這幾個櫃子,試圖找到更多有用的信息,畢竟知己知彼百戰百勝。
話音剛剛落地,還真讓她發現些什麼不一樣的,是放在櫃子最最裡頭的一個陶罐,罐子上交叉貼著符紙。
書房距離主臥有一段距離,喻庭打著手機燈光去照明,研究那符紙上文字的走向和效用,順著掉色的朱砂筆墨一點點看到尾端,而後一口氣凝結在喉管裡,上不來下不去。
白藏見她良久沒有反應也不說話,便也蹲下身,詢問道:“看出什麼了嗎?這陶罐裡封印的是惡鬼?”
喻庭回過神,語氣凝重,“差不多是吧,這罐子裡的東西很麻煩,招惹了很難善終。”
至少以喻庭目前的實力無法做到。
白藏摸了摸陶罐表層,粗糙還紮手,像極了每戶人家冬天醃酸菜的罐子,他摩挲著符籙,躍躍欲試的。
喻庭趕忙抓住他的手,驚道:“彆!萬一到時候我們倆對付不了就糟糕了,不能作死啊,我還在這樓下住呢。”
“好吧。”白藏失落收手。
將主臥之外的地方全部探查一遍,白藏依舊沒有找到任何與遊輪案相關的訊息資料,似乎隻能依靠當事人來揭開當年真相。
可這戶人家剩下兩個活著的當事人,一個精神不正常顛三倒四,一個瀕臨死亡說不出話,是完全沒有參考意義的。
再繼續下去也沒多大價值,兩人順著來時的路打道回府,剛回到樓下沒多久,天花板傳來陣陣咚咚響聲。
不知道的還以為地震了。與此同時,還有發瘋一般的尖叫。
是梁春菊。
喻庭與白藏對視一眼,再親自下去肯定不現實,白藏把自己常用裝備拿出來,小心翼翼把一個探頭伸到樓上陽台去,手機遙控著變換角度。
在手機裡這一方屏幕,他們看到梁春菊臉色猙獰可怖,用力尖叫到額頭與脖頸青筋暴起,不是鬼卻比鬼更加具有視覺衝擊力。
尤其是看到對方高高舉起那個貼了封條符籙的陶罐,重重摔在地上,碎了一地。
喻庭心裡一個咯噔,暗道,完犢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