喻庭再次感謝了白藏,心不在焉地沿著馬路邊邊回家。
樓上鄰居的事情好像告了一段落。之後幾天,喻庭出去買菜時看到其他鄰居在陸陸續續搬家,嘴裡小聲喊著晦氣,老舊居民樓越發顯得空曠且搖搖欲墜。
她沒再聽到夜晚樓上傳來奇奇怪怪的聲音,也沒在樓梯轉角處看到那個時刻準備襲擊她的小鬼,自然,那個老婆婆鬼也消失得一乾二淨。
整個空間死一樣寂靜,但是每當喻庭輕聲喊京闕的名字,周邊總會有輕微的響動,提示著她京闕也在,隻是她看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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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瞅著湘西鬼市即將開業,喻庭找了份便利店收銀員的工作暫且做著,打算先籌集一波路費。
這天如往常倒完垃圾,收拾了桌子和貨架,喻庭騎著單車回家,隨著春天來臨,路上不乏能看到冒頭的綠意,解困又養眼。
開鎖進門,喻庭抬頭看表,已經七點半了,她呼出口氣,煮了包方便麵,吃過後就歪倒在沙發上,漫無目的地摁著遙控器切台,心不在焉。
她在想有關梁春菊一家人的事情。
昨天白藏傳來簡訊,大概說的是列印那邊還真查出來遊輪案相關信息,以及梁春菊案件因果始末。
梁春菊的父親,也就是那個患了癌症的老頭,早些年做生意經常失敗,聽從同夥人建議,不知道從哪請來了一尊極其仿真人的神像,整天祭拜,企圖改善運氣。
最初的時候還是很有用的,他做生意的確沒有再頻繁失敗,可與此同時的是身體每況愈下,就連家裡人也遭受折磨,梁春菊就是在那個時候流產的。
他又聽從不靠譜建議後,動了歪心思,牽連無辜人換命借運。
家裡人勸阻不動,隻能看著他越陷越深,直到釀成慘劇。梁春菊父親查出癌症之後,他便找了方法把那尊邪神封印,精神恍惚之下另請了供奉在客廳的神像。
可惜一切為時已晚,老婆婆終究還是遭受不住內心的折磨結束了生命,梁春菊也因為流產的打擊瘋瘋癲癲,而梁春菊父親,也因此癱瘓,成了廢人。
而那個七八歲左右的小孩,科學手段查不到任何問題,據白藏聽他學弟所說,是列印十一人裡其中一位進行了出馬,強行將那占據著人類身軀的惡鬼拖拽出來,打算晚點與鬼差進行交易,可惜前不久那惡鬼跑掉了。
至於跑到哪兒,沒人給出確定答案,即使使用了特殊方法追蹤痕跡,所探查出來的也顯示不在此間之內。
和遊輪有關是那尊所謂的邪神,曾經在遊輪上進行過競拍,之後不見蹤影,沒想到到了他們一家人手裡,白藏追著邪神買賣線一路往上追蹤,卻在某個節點斷了線索。
兩尊出現在梁春菊家裡的邪惡神像來源究竟是什麼,目前全無線索。
喻庭想到換命借運這四個字,腦子下意識就飄到京闕那邊,如果京闕也被換命借運,那麼幕後黑手是否也曾借助邪神惡鬼的力量進行操作?
如果不是,那就是人為操作邪惡法術?
不可否認的是玄學界內是有禁術這種存在的,喻庭沒敢涉獵這方麵,或者說有關這方麵的古籍知識並不是簡簡單單就能接觸到的。
她又想到了天師府。要是在天師府,肯定會有相關資料。
喻庭換個姿勢倒在沙發另一頭,拿著紙筆寫寫畫畫,把可能性一一畫下來,對比哪個更可信一點,說到底還是她對這個領域了解得不夠多。
就在這時,防盜門突然被人敲響,不輕不重地兩聲,瞬間讓喻庭把注意力放在大門上,她沒有安置著可視門鈴,因此隻能從貓眼中觀察外頭的人是誰。
喻庭沒有貿然開門和看貓眼,而是拔高音量問外頭的是誰,可問完過後始終沒有回應,就好似剛才聽到的敲門聲是她的幻覺,喻庭後退幾步,打算就這麼不管了,但敲門聲又響起了。
又是不輕不重地兩聲,在這個空寂的空間格外顯得詭異,尤其這棟樓已經很多人搬走了,不可能存在有人惡作劇調皮搗蛋,那就隻剩下一個可能性了。
喻庭從口袋裡掏出符籙,準備好攻勢。
以防萬一,她還是掀開覆蓋在貓眼上的蓋子,小心翼翼地湊過去,眨著眼向外看去。
可是喻庭並沒有看到有效的人影,或者說鬼影,那些可能會出現的詭異麵容完全沒出現在貓眼裡,她掃視了左右兩側,依舊未見異常。
咚咚兩下,門好像自己響起了。
這回一直貼在貓眼前的喻庭終於看到了是什麼東西在敲門。
——起初隻是不起眼地飄過來一兩張紙錢,她沒在意,可逐漸那紙錢越來越多,門外好似有風大股大股吹進來,那些紙錢被吹成團,席卷著有人來高,並且靠近防盜門。
然後一個人臉從那團吹起的紙錢後顯出來,赫然就緊貼著貓眼,敲門聲愈發劇烈。
喻庭猛地後退幾步,心臟怦怦跳,門外那是來了什麼鬼東西?
她將鎮宅驅鬼的符籙貼滿防盜門,不欲多管。
既然這個鬼東西以敲門來引誘她開門,那麼它一定需要得到主人家某種允許或許可才能夠進來,而不是像其他鬼怪那樣直接穿牆而入無視規則。
果然,敲了一陣子後,聲音停止了。
她再抬頭看表,將將要十一點,喻庭匆匆洗澡,點了根安神的香薰入睡。
後半夜,喻庭是被臉上拂過的東西癢醒來的。
她腦子迷迷糊糊的,嘟囔著:“什麼東西……”
半夢半醒之間,她隨意甩手,試圖掃開那東西,可擺動浮動很大,甚至能聽到沙沙聲,喻庭惱了,半睜開眼,被眼前的一幕駭得一口氣不上不下。
有鬼倒立在喻庭頭頂,宛如蕩秋千一般,那長長的頭發絲全然落在喻庭的床上,冰涼的發絲來回拂過她的臉頰。
透過茂密的頭發絲,喻庭與一雙空洞的、無神的、隻有眼黑的眼睛正正對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