伴隨而來的,是低低的、宛如回聲一般的吟唱。
越來越冷了,陷在沙發裡本該是很暖和的,不該這麼陰寒。
喻庭不由得開始打顫,她又聽到了那個哢嚓哢嚓的聲音,這次這個聲音就在喻庭麵前,有什麼碎屑掉到她臉上,帶來令人作嘔的血腥氣息。
心臟跳得快要爆炸,喻庭受不住了,她掀開一條縫,從眼皮那狹窄的角度裡,看到一歪著脖子呈現九十度狀態的禿頭鬼啃食另一個人。
禿頭鬼吃的滿手是血滋滋作響,她依稀瞧見禿頭鬼將那人轉了個麵,其死不瞑目隻有一隻眼睛的麵容正對著喻庭,那臉正是宋千秋。
喻庭尖叫出聲,血液仿若凝固一般,瞬間就從沙發上蹦起來,手持著銅錢劍利索戳穿那禿頭鬼,可它啃食的動作完全不停,像是感知不到疼痛,甚至用尖利的手指剜了宋千秋另外一隻眼球,仰頭吞下。
原來她聽到的哢嚓哢嚓聲音是這樣。
喻庭遍體通寒,無論她如何給這隻禿頭鬼戳穿血洞,那鬼的啃食都不會停止,砍斷了手,還會爬,砍斷了頭,也還會蠕動。
她不知道怎麼辦才好,思維似乎也被禿頭鬼吞吃掉一般,她看著滿地的鮮血、看著宋千秋和隔壁除冬的屍體發愣,自責地想要是早一點醒來會不會就能救下二人。
“喻庭!”
“喻庭!醒醒!”
有人在喊她的名字,喻庭下意識回頭,看到宋千秋和除冬突然站在那,看著他,二人身上還保持著零零碎碎的狀態,嘴裡卻發出憤怒地、憎恨地吼聲。
“你為什麼不救我!為什麼!”
“都怪你!如果不是你!我們也不會死!喻庭!你該死!”
喻庭囁嚅著唇,“我……是我的過錯嗎……”
“都是你的錯!如果不是你,我們也不會死掉!”
她垂下頭,竟然看到自己手裡握著銅錢劍,不遠處的宋千秋和除冬還叫囂著讓她去死,喻庭精神恍惚得很,死這個念頭盤旋在頭頂,一聲聲哀怨的聲音化成了催死符,然後她把銅錢劍捅進了自己的心臟。
“喻庭!”
她猛吸一口氣,驚懼地睜開眼,血液上湧讓她無法意識到此時的現狀。
麵前,宋千秋和除冬焦急地看著她,見人醒來,他們緊鎖的眉頭才鬆了鬆。
喻庭好半天才斷斷續續說出話來,“你們……你們不是……”
她無法說出那個可怕的字眼。
宋千秋敲她腦殼幾下,試圖讓她感覺到疼來清醒清醒,解釋道:“現在才是現實,你剛才發生的都是夢境、假象,是魘鬼纏上你了。”
“都是假的?”
喻庭抓住了這四個關鍵詞,心神瞬間鬆弛下來,她摸著宋千秋和除冬完好無損的身體,這才敢確定剛才的都是假象。
“是假的就好……”
下一秒,喻庭一嘔,吐出一大口鮮血,兩眼一翻,徹底昏過去了。
除冬看她狀態不對,立馬意識到是魘鬼得逞了,精氣神被魘鬼搞壞,接下來就很容易被小鬼鑽空子。
宋千秋當機立斷拿出鈴鐺結陣,阻礙小鬼附身,除冬則負責去把魘鬼找到破滅了,徹底解決源頭所在。
陣法剛落下,他們就聽到萬鬼呼嚎,直擊人肺腑,虧得有結界,那些鬼進不來。
但是在一片灰影子裡,宋千秋看到一高大身影從容不迫地向這邊走來。
哪隻小鬼擋了他的路,他就順手撕碎哪隻小鬼。
宋千秋認出來了來者,他曾在喻庭戴著的項鏈上看到過很多次。
京闕眼神冷漠狠厲,壓根沒給二人多餘的眼神,他視陣法為無物,直接將喻庭抱在自己懷裡。
除冬還不認識他,起身就要攔,是宋千秋及時拽住他,衝他搖搖頭,宋千秋隻從喻庭口中得知京闕是多麼好一人,可上次招魂他剛出現就差點把喻庭咬穿。
“你要帶她去哪。”
京闕懶懶抬起略含殺意的眼,意識到麵前這兩人應當是喻庭的同伴,才舍得回了一句話,“難不成你們有辦法讓她恢複精氣神?有那個時間來和我對峙,不如去閣樓殺了那隻魘鬼,好給我賠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