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白哪裡是親人的貓,除我之外,它唯一親近的隻有……”
顧玄酒突然頓了頓,後知後覺意識到許嘉閆對她過分的了解。她從未告知許嘉閆貓咖老板的存在,更彆說討論老板信息素的味道。
她想起上次去超市購物偶遇許嘉閆,明明她沒說自己要買些什麼,許嘉閆卻很自然地帶著她找到了她需要的東西。原先她隻當是巧合,許嘉閆也恰好需要那些東西。現在想想,許嘉閆的購物車裡似乎隻放了毛巾和礦泉水。
想到此處,顧玄酒驚出一身冷汗,不明白許嘉閆怎麼會對她的事情了解得這般清楚。
看到原本態度有所軟化的顧玄酒突然表情猙獰地愣在原地,許嘉閆抿了抿唇:“怎麼了?”
顧玄酒捏了捏眉心,表情有些難看:“想起一些不好的事情,突然覺得你好像比我自己更了解我。”
許嘉閆緩慢地眨了眨眼睛,慢吞吞道:“錯覺而已。”
顧玄酒道:“上次在超市,你提醒我洗衣凝珠可能快用完了,然後從貨架上拿了我平常使用的那款凝珠放進了我的購物車。我回去一看,我的凝珠確實隻剩了三個。”
許嘉閆裝傻充愣:“隻是隨口一提,你不要對我心懷偏見。”
許嘉閆不說還好,一說顧玄酒全明白了。她冷笑了一聲:“許醫生簡直料事如神,我未曾說過的事情,許醫生一提一個準。”
許嘉閆沒有說話,不知道該不該告訴顧玄酒她能僅憑推測猜出大概數據。猶豫片刻,她換了個委婉的說法:“你確實沒有跟我說過這些事情,這些事情都是我仔細觀察之後推理出來的。實不相瞞,隻要我願意,我連你平時洗澡擠多少沐浴露都能猜出來。”
顧玄酒沉默了一會兒,頓覺一陣惡寒,咬牙切齒地感慨道:“你有這時間做點什麼不好。”她已經不知道該說點什麼了,隻要想到有人能根據她無意間透露出的信息無死角監控她的生活,她就覺得難受。
許嘉閆張了張唇,莫名覺得繼續說下去隻會越描越黑。眼看著顧玄酒的表情越發難看,她抿了抿唇,找補道:“不要這麼緊張,我不過舉個例子。”她自認為解釋得很好,但覷了一眼顧玄酒的反應,突然覺得自己好像又給自己抹了層灰。
顧玄酒嘴唇輕微地動了動,思緒難以抑製地滑向一些不可描述的地方,瞳孔也因震驚不自覺放大。
許嘉閆蒼白無力地解釋:“我發誓,我從未做過類似事情。”
顧玄酒壓根不願意相信她,沒好氣地感慨道:“要是說假話的人都能天打雷劈就好了。”
“如果我說謊,第一個劈我。”
顧玄酒信了,但沒有完全相信。
她冷漠道:“如果許醫生不想著入侵我私人空間的話,你會是最完美的朋友。”
許嘉閆歎道:“可我不樂意做你的朋友,事實上,從你決意勾引我的時候開始,我們就做不成朋友了。”
顧玄酒被打了個措手不及,茫然地眨了眨眼睛:“我什麼時候勾引你了?”在cake的提示下,她才知道許嘉閆口中的勾引指的是哪件事。
和許溪蓀分手之後,許嘉閆主動找上門提出有償試藥。顧玄酒雖然愛錢,但不願意冒著生命危險賺錢,於是果斷拒絕了許嘉閆的要求。但許嘉閆沒死心,動了點手段做了顧玄酒母親的主治醫師。
時隔多年,顧玄酒已經記不得當時有多絕望,隻依稀記得那天的空調開得很低,涼颼颼的冷氣一股腦灌進她寬大的衣領,帶起一路雞皮疙瘩。
說不上來是哪種心情,也許是塵埃落定的絕望,也許是窮途末路的妄為,她望著許嘉閆興奮到瞳孔緊縮的麵孔,忍不住打了個寒戰。
在許嘉閆保證不會危害身體健康後,顧玄酒提出了一係列條件才自以為謹慎地答應了許嘉閆的要求。之後兩人默契地將這種見不得光的關係掩藏在曖昧舉止下,許嘉閆定期給她支票,顧玄酒老實給她試藥。
顧玄酒本想以對待許溪蓀的態度對待許嘉閆,但不到三天她就對許嘉閆身上的人性失去了所有幻想。許溪蓀嬌縱偏執但心存善意,許嘉閆溫和理智卻是個徹頭徹尾的瘋子。許嘉閆隻受法律控製不受道德約束,不在乎他人看法,也不在乎他人死活。對她而言,顧玄酒是個很有價值的實驗對象,而非一條鮮活的生命。
顧玄酒此前一直對許嘉閆身上環繞的壓抑感心存恐懼,親眼目睹許嘉閆以身試毒之後,她終於明白那種揮之不去的恐懼來自何處。
不是上位者對下位者的剝削壓迫,而是瘋批對生命的麻木不仁。舉個簡單例子,如果法律允許,許嘉閆會毫不猶豫將她送上解剖台。
原本隻想好好打工,奈何老板是個想解剖她的神經病。好在許溪蓀深知許嘉閆的本性,時常幫忙斡旋。顧玄酒如履薄冰數月,才勉強將關係定格在一個不近不遠的程度,保證了自己的人生安全。
唯一沒想到的是許嘉閆的自我攻略,將刻意逢迎視為甜言蜜語,將虛情假意視為真心實意。
聽到許嘉閆將那種不平等的關係下的求生定義為勾引,顧玄酒隻覺得可笑。但現在許嘉閆於她仍有利用價值,她隻輕微扯了扯嘴角,沒有將厭惡擺到台麵上。
許嘉閆定定盯著她看了一會兒,沒看到意想中的表情,意興闌珊地移開視線:“看來是我自作多情了,我原以為你當初多次拒絕許溪蓀的複合請求是因為我的緣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