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榮扭過頭去,沒有看她,隻是胸膛一直不停上下起伏,顯然氣得不輕。
過了許久,麵前的老人才壓下情緒,近乎殘忍地揭開真相:“那種情勢下,我隻能犧牲掉初裕安。”
“可是初妤,你父親當時是同意的,他委托沈家照顧你,讓我給你下半輩子的榮華富貴,這一點我也做到了。”
“你在沈氏的這些年,是我傾儘全力培養你才讓你有了今天的地位。”
沈榮眸光逐漸變得犀利,“而且,你現在擁有著大半個沈氏,還有什麼不滿足的?”
“嗬。”
“滿足?”
初妤一字一句地嘲弄道,字字誅心:“你們沈氏的任何東西,我現在都嫌臟!”
她說完轉身就走,毫無留戀。
“初妤!!”
身後的老人怒吼道:“你想清楚!今天你跨出這個門半步,就再也彆回來了!沈氏的一分財產我都不會留給你!”
“你會失去現在擁有的一切!!”
初妤頭也未回地消失在在沈榮的視野中。
連一絲停頓都沒有。
偌大的沈宅再次陷入沉寂。
沒幾秒,管家劉叔就衝了進來,結果差點被新紫砂壺砸中腳!
個頭小小卻價值千萬的紫砂壺重蹈上任覆轍劈裡啪啦碎了一地。但無人在乎。
沙發上的沈榮怒罵:“居然為了一個死人,跟我要死要活的,真是愚蠢!”
劉叔在一瞬間明白了事情始末。
他一個局外人反而看得最清楚,不由歎聲:“這麼多年,初妤小姐一直把這件事情憋在心裡,也不好受。”
“那她就該一直憋下去!”
沈榮冷聲:“那樣,等我死了,她能得到整個沈氏!”
“而不是現在意氣用事,拿這些上不得台麵的證據就敢來跟我對峙!”
“跟著我學了這麼久,居然連這點野心都沒有!”
劉叔一針見血:“如果初妤小姐真的像您說的那樣臥薪嘗膽、曲意逢迎,最後奪走沈家的一切,您會開心嗎?”
沈榮噎住,隨即狠狠瞪了他一眼。
劉叔卻望著門口的方向,歎息:“這才是初妤啊,她是您看著長大的,心性如何您還能不清楚?”
“她苦苦追查多年,陷入生恩與養恩孰輕孰重的兩難境地,期間多次詢問,您卻一直避而不談,如今隻是找到證據向您要個解釋而已,連奪走沈氏這種壞心思都不曾有。”
“可您非但沒有解釋其中內情,承認自己的過錯,反而把她痛罵一頓,還拿她看不上的沈氏揣度她,她能不生氣嗎?”
沈榮沉默了。
事實確實如此,沈榮爭強好勝一輩子,怎會對著小輩低頭認錯,更何況是初妤這樣合他心意陪伴他數年的乖乖孫女。
他不肯認真解釋,是因為其實說到底初裕安的死就是他的錯,那件事追根究底就是他的責任。
可是這麼多年的陪伴,早已經讓沈榮把初妤當成了自己的親生孫女看待。他無法麵對這道橫跨在他與初妤之間的大山,隻能麻痹自己繼續騙她下去,好讓這種其樂融融頤養天年的家庭氛圍一直存續。
在他看來,他才是那個養大初妤的人,初妤應該把他當作真正的家人看待,所以才會無法容忍她今天的突然反抗。
沈榮眼底一點點泛起紅色,聲音微微變得嘶啞:“這麼多年,我對她有什麼不好?”
“我把她當做繼承人培養,更是把整個沈氏都交給她管理,她還想要什麼?非要逼我這個老頭子給她父親償命嗎?咳咳咳咳……”話還沒說完,就是一連串的急咳。
劉叔急忙上前撫著沈老的後背,邊道:“哎呀消消氣消消氣!都一把年紀了怎麼還這麼容易上火。”
看沈老稍稍平複下來後,劉叔才接著勸說:“我怎麼就跟您說不明白呢,算了,我讓人把初妤小姐叫回來,你們爺孫兩個好好聊聊,彆再跟點炮仗一樣,吵來吵去多傷感情。”
“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