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九也受不了這樣的日子,索性跟著一起來到了皇都。那時皇都是瞧不起星引的,也不喜歡送來的質子。他和阿九每天唯唯諾諾,生怕得罪了人。星引也從未來過人看望他和妹妹。有些心眼不太好的小廝,會從他們生活用品還有吃食上揩油,既找不到證據,又沒有人給自己撐腰。有一段時間他甚至覺得自己回不去了,可能就這樣悄無聲息地死在皇都。
皇都的冬天最是難熬,外麵大雪紛紛揚揚下個不停,而屋子裡麵卻隻剩一床稍微厚些的被子。剩下的都是些破褥子。被子也很小,兩個十多歲的孩子睡在一起分外擁擠。他去找管事的,卻被罵罵咧咧地趕出去了。那些人根本不怕他告狀,因為連星引的君上都在做皇都的狗。
為了讓妹妹能睡好,他將唯一的厚被子蓋在妹妹身上。他想去夥房看看能不能偷些柴點火。如果他和他妹妹生病了,沒有人會管他們的。潔白無瑕的雪落在他的手心,他才發現自己的手已經凍得發紅,甚至皸裂。母親在世的時候喜歡教他彈琴。那時母親總說他的手很好看,用來彈琴再合適不過了。他想到這裡,就趕忙把手揣進袖子裡。
在夥房還拾了一些炭,他不敢拿多,怕管事的找他麻煩。他希望拿了這些炭妹妹能暖和些。妹妹是他唯一活著的念想。而他也是妹妹唯一的依靠。他總是告訴自己要堅強些,因為自己有要守護的人。
他準備走的時候,迎麵進來了一個男子。
“手裡拿的什麼?”那人的語氣很是嚴厲。
他仔細一看,發現是白天那個管事的。“太冷了,我和妹妹凍得受不了……”他顫抖地說。
管事的眯眼,仔細地打量著他,突然露出詭異的笑。“你這十三四歲的孩子確實出落得好看,就是太瘦了,要胖一點才好。皇都的天確實冷,這樣,我不僅可以把炭給你,今天你不是求我給一床棉被嗎,我也可以給你。”
“真……真的嗎?謝謝你!”他喜出望外,連忙鞠躬道謝。
“不過你得答應我一個條件。”
“什麼條件?”
“給我睡,幫我解決解決。隻需要你躺著不動,我會讓你舒服的。”那管事的笑得更加猥瑣,燈光照著他麻麻賴賴的臉,活像一隻癩蛤蟆,“你沒試過吧,男人和男人之間也能爽。”
他的臉被嚇得鐵青,腿直發軟。“怎麼可能……我不要了,我要回去……”他想出去卻被管事的一把攔住,動彈不得。
“夥房外麵不住人,任你怎麼叫都不會有人來的。”管事的捏住他的臉,油膩的手在他身上摸索,“你這張臉真是漂亮死了,我這麼大還沒睡過這麼好看的人兒,”
官雲昭被他的手惡心得反胃,覺得自己不能坐以待斃,故作羞澀地說道:“這太冷了,我怕著涼,能不能去那邊的茅草堆?”
管事的也覺得涼颼颼,便拉著他走到側門旁的茅草堆。本來管事的想先脫官雲昭的衣服,但是官雲昭說想自己脫,這樣快些。管事的也不想這麼多了,反正他也跑不了,他便開始火急火燎地脫自己身上的衣服。官雲昭看準時機狠狠地向他□□踢了一腳,然後連滾帶爬地從側門跑出去。管事的重重地跪在地上,實在是太疼了,直衝大腦。片刻後他一瘸一拐地向官雲昭逃跑的地方追去。
官雲昭記得夥房外有個狗洞一樣的暗道。他腿比腦子快,管不了這麼多了,直接鑽了暗道。
暗道後麵他從未來過,他見有一個房間的燈亮著,便拚命地往那裡跑。隻要有燈,門就可能沒鎖,就可以找到求救的人。
他聽到後麵的追趕聲越來越近,那人應該追過來了。他幾乎是將那房間的門撞開的——幸好沒有鎖。他的腳還是不敢停,直接跑到裡麵的寢宮。他看見有一張床,拚命地縮到床底下。
“你是何人?”一聲清亮的少年音。官雲昭看見一個人站在床前。那人彎下腰,正對上官雲昭的眼睛。
時間仿佛停滯。那是一個白衣少年,及腰長發披散著,棱角分明,眉目鋒利如劍。身材已經和成年男子差不多,隻是臉上還有些少年未褪的稚氣。而官雲昭瘦得像個雞崽,剛從茅草堆裡滾出來,灰頭土臉。
“有……有壞人。”官雲昭小心翼翼地從床底下爬出來。
“哦,什麼壞人?”少年自然地坐在床上,從頭到腳地掃視著這位不速之客。
“他是夥房管事的,剛才他攔住我,要我……給他睡。”官雲昭的聲音越來越小,那雙澄澈的大眼睛泛起了淚光,“我找不到其他地方了,看到這有燈就想著向裡麵的人求救……”
少年輕佻地笑著:“那你怎麼不怕我也是個壞人呢?”
官雲昭紅著眼尾,顫抖著說:“你不像壞人,母後和我說過,一個人若是有一雙乾淨的眼睛,那他一定是個好人……”
少年被他這番話說笑了,剛想逗逗他就聽外麵傳來聲音。
“太子殿下,接到舉報有人闖進您的寢宮附近,您可曾見到?”
少年起身,對外麵喊道:“我沒見到過其他人。”
“屬下知道了。”腳步聲越來越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