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知道渭南三鄉,從西到東,建章鄉,陰鄉,長安鄉,都是緊鄰鹹陽宮的。尤其是建章鄉,章台宮就在此。
他叔父敢從魏國千裡迢迢來到秦國,果然有真本事。
他摸著手中的竹簡,想起《史記》中有說“諸侯莫不西麵而朝於章台之下”,這可是未來始皇帝禦覽奏章的地方。他興奮地盯著東南方向,仿佛能透過牆看見章台宮一般。
【宿主,你的眼神像要把章台宮一口吃了。】
“那確實,好想親眼見見……”尚謹捧著竹簡,眼中滿是渴望。
附近討人厭的小孩又來了。
“呦,結巴不結巴了?奇了!不過你怎麼連說話都說不清啊?”
尚謹將竹簡卷起來,扭頭看向這群半大的孩子。
一米五都沒有,太小了。
他朝他們翻了個白眼,當然發音不準,他剛剛說的是他從小學的語言,是現代漢語。
“嘿!你還敢!”為首的孩童一把奪過他手中的竹簡,展開一看,肆意嘲諷起來,“這字可真醜!不會是你自己刻的吧?”
“還天天帶著個傻鳥,哈哈哈哈!”說話的小孩手上有個疤痕,指著停在尚謹肩膀上的麻雀,“今天就把這傻鳥抓住烤了,前幾天還敢啄我!”
麻雀氣得飛起來,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狠狠啄了一下那小孩的額頭,直接給叨破皮了。
尚謹攥緊了拳頭,向前走了一步。
火大了起來,搶他的書?罵他的係統?還敢說他字醜?簡直不能忍!
真以為六七個小孩子他就不敢動手了是吧?熊孩子還整霸淩,缺教訓!
南村群童欺我幼無力,我重拳出擊教做人。
係統在旁邊呐喊助威,還普及了一把秦國版身高不足保護法。
【宿主!加油!你現在沒有一米五,不負責任!衝啊!】
正當此時,他眼前飄過一條彈幕,吸引了他的注意。
[渡鴉:主播!屏幕裡!你背後!韓非子在往這邊走啊啊啊啊啊啊!]
[明度:!]
[渡鴉:要是主播真的救得了韓非,我就打賞一個“千古一帝”!]
尚謹心頭一喜,原本攥緊的拳頭舒展開來,他伸手去奪自己的書簡,竟還真被他奪回來了。
這群孩童沒想到平時默不作聲的小結巴還敢反抗。
不僅如此,尚謹還抱著竹簡發動了現代最強嘲諷:“嗬嗬。”
【宿主你在挑釁他們嗎?他們看著就像要打你了一樣!我們不是要出其不意打他們然後就跑嗎?】
係統驚慌不已地到處亂飛。
“豎子!”尚謹笑眯眯地罵了一句。
【雖然聽著很爽,但是宿主你頂著小孩的身體這麼說話,好詭異。】
這群小孩果然受不了激,伸手就要往尚謹身上招呼。
正當此時,他們卻被幾個成年男子抓住了,按在地上動彈不得。
“多管閒事!”
“你們乾什麼!”
小孩們叫嚷起來。
“有賊…有賊殺傷人衝術,偕旁人不援,百步中比野,當貲…貲二甲。”為首的人一雙桃花眼中皆是寒意,出口便是秦律,“你們雖是…是稚子,不會受罰,卻也要知法。見到你們打…打人,我自要阻攔。”
隻可惜有些結巴,威懾力弱了幾分。饒是如此,那幾人也不敢再爭辯什麼。
這人通身的氣勢,一看便不是能任他們欺淩的,何況秦律確實如此。
韓非將他們每個人訓斥幾句,才放他們離開。那幾個成年男子皆是侍衛,是秦王安排在他身邊“保護”他的。
韓非望著麵前抱著竹簡的幼童:“為何…為何任他們…譏笑…譏笑你?”
一如他幼時被兄弟欺辱嘲笑,卻無法反抗。
尚謹眨了眨眼,其實他剛剛也還嘴了,當然這個不能說,他隻是將手中的竹簡遞給韓非,認真地回答:“人性本惡,他們既,既是無道無德,無可約束,唯有法,法可予刑。然不達六尺五寸,法亦無法。”
“然也。”韓非有些驚訝,卻又感到欣喜,沒想到秦國一稚子竟懂得這麼多,還甚合他的心意。
[淼:這是什麼滿分答卷?]
[渡鴉:韓非看著主播是不是像在看多年前的自己?]
[鴿子鴿子:韓非子!韓非子!好耶!]
【宿主知道我為什麼找你了吧。】
這樣天然看過古代典籍了解古人思想的現代宿主真的不好找。
「就因為我學中文的?提前提醒你,我雖然學中文,但是不會寫詩詞歌賦,中文可不是專門培養作者的。」
尚謹高考錄取時被調劑到了中文係,但心裡一直想往曆史係跑。考研的時候他跨專業考中國古代史。
倒不是他不喜歡中文係,而是心裡偏偏就最喜歡曆史。漢語言文學他是有好好學的,加上要學的文學史也算是曆史,他學的津津有味。
導師給了他好幾篇論文,讓他好好鑽研,他自然聽從,鑽研著鑽研著,他困乏之中見到了係統,聽係統胡扯了一堆,他選擇了拒絕,想要解綁卻因係統能量不足失敗,隻能來做任務了。
眼看韓非摸了摸自己的頭,將竹簡交還,便要離開,尚謹當機立斷,不能放過這個機會。
摸頭不是白摸的!
“我仰慕…仰慕公子學識已久,尚在…在魏國便已聽聞。”尚謹看起來像是好不容易鼓起勇氣的模樣,眼中滿是感激與欽佩,展開那竹簡,“是守株待兔耳。”
韓非頓住了原本要離開的腳步,見到竹簡中所刻的字,心中一動。
“守株?待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