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他麵色突然蒼白,扶蘇擔心的上前問道:“謹,你怎麼了?”
“無事,無事。公子,你有沒有一個弟弟,叫榮祿啊?”尚謹笑得有些勉強。
他仍然記得自己得知考古學家在多年前原來就可能挖掘出祖龍其他兒女的墓的時候,激動地去了解,卻看到的一具具支離破碎的屍骨的景象。
棺中屍骨非常零亂,不似一般墓葬中是一個完整正常的人形骨骼,看上去就像是把頭放進去之後,肢體隨意扔了進去。一看便知墓主是非正常死亡。
其中有一具女性屍骨尤其慘烈,連頭骨都有被利箭穿過的痕跡。那墓中出土了一枚三層台形的橋紐的刻小篆“陽滋”的小印。
另外還在男性墓葬中挖掘到了一枚刻著“榮祿”的銅印,也可能是人名。
那些墓葬中還有一座並無屍骨,隻有一把青銅劍,當時有人猜測那是扶蘇的墓。
看著那些具有衝擊力的圖像是一回事,可如今這個女孩鮮活地站在他麵前,一旦想到鮮活美好的生命最終慘死於胡亥手中,他隻覺得憐惜,悲傷和憤怒。
“嗯,是阿父的第十二子,你竟知道他?”扶蘇擔憂地拿手貼了貼他的額頭,才發現他出了冷汗,“你的臉色,真的很不好。”
“是因為我嗎?”嬴陰嫚察覺到好似聽到她的姓名的時候,尚謹就不太對勁了。
難道她在鹹陽宮外竟還有什麼可怕的名聲,能讓人一聽到就害怕?
“不是,是謹失禮了。想是昨夜凍著了,有些不適。”尚謹搖搖頭,用天冷做解釋。
扶蘇關切地問:“可要尋侍醫看看?”
“不必了,我已好很多了。”尚謹推拒著,他想起昨天拿到的中醫藥書,對中醫產生了由衷的敬佩之情。
“不可諱疾忌醫。”扶蘇卻不讚同他,讓人去找侍醫來,“你那夜都凍成那樣,都沒請個醫師,也不怕落下病根?”
尚謹哭笑不得,這算是關心則亂?
“那都什麼時候的事了,我身體康健著呢,放心吧。”
侍醫來了,一番望聞問切,也說尚謹無事,扶蘇這才放心。
“多謝侍醫。”尚謹目送著侍醫出了殿門,像是突然被錘子敲了一下似的,突然想起重要的事情,“侍醫……夏無且……荊軻……樊於期……桓齮……李牧!”
扶蘇聽他喃喃自語,有些疑惑:“李牧?趙國的李牧?這幾人有何乾係?”
說李牧桓齮樊於期,扶蘇還能理解,如今桓齮為將軍攻趙,樊於期在桓齮麾下,李牧是趙國名將,這三人的名字放在一起很正常。
可他們是怎麼和那個叫“荊軻”的還有夏無且這個侍醫扯上關係的?
“有些玄妙的關係。”
桓齮兵敗,樊於期叛逃,荊軻刺秦,夏無且可不就砸中了荊軻嘛!這聯係就有了。
他不擔心荊軻刺秦,這種事完全可以提前防備,可是秦趙之戰卻是個大問題。
“公子,你可知桓齮將軍如今前線戰況如何?”
史書並未記載確切的月份,隻記載了某某年,誰和誰打仗。
扶蘇略一思索,回答道:“聽說是形勢大好,攻趙軍於平陽,取宜安,還殺了敵軍將軍。”
都是聽阿父說的,阿父有時談論政事並不避開他,他因此知道的多一些。
“那李牧還在雁門打匈奴嗎?”他記得在趙王急召李牧之前,李牧還在代地雁門防範匈奴。
“聽阿父說李牧長久地守著雁門,如今,我也不知,你如何問起這些?”這些扶蘇也不確定了。
“隻是想,李牧英勇善戰,匈奴人都不是他的對手,若是趙王急召他抵抗秦軍,會如何?”他謹慎地“猜測”。
他要改變這段曆史,以他現在的身份,必然會暴露一些他不同尋常的地方。現下也沒什麼好辦法解決就是了。
“我聽阿父講過一些,李牧是攻趙必須除去的。”片刻後,扶蘇說,“李牧死,趙國亡。桓齮將軍勇武,可比之李牧,當真說不定。”
嬴陰嫚在一旁看他倆聊起了秦趙之戰,忍不住感歎阿父當真待長兄不同,相比之下,阿父其他的兒子壓根沒有知道這些朝堂之事的資格,也不敢妄議,頂多就是比宮外知道的快一點。
當然,他們原本也比不過長兄,長兄四歲起就被阿父安排了一堆夫子,開始讀書,哪裡是他們能比的過的?
她算了算,阿父其他幾個兒子裡,也就將閭和高厲害些,當然,其他的也看不出來就是了。
長兄這個說不清算師弟還是師兄的同門膽子也大,想來這韓非定是厲害,不然她也不會想見識見識這位能讓阿父說出“寡人得見此人與之遊,死不恨矣。”的韓國公子了。
她的目光逐漸被落在她袖子上的丹雀吸引了,也沒再聽扶蘇和尚謹說了些什麼,開始逗弄丹雀。
“今日本是陰嫚想看看先生到底何許人也,我才帶她來的,沒想到你來得這樣早。”扶蘇見尚謹的一卷竹簡都已經刻滿了,順手幫他拿了一卷空的遞給他。
“先生這幾天該好好和親人聚一聚,昨晚叨擾過了,今日我便沒去打擾。”尚謹昨晚就見到了韓非的親人,說不開心是假的,他也為先生高興,“本來說他們舟車勞頓,該好好休息,可是先生的兒女定要請我。晚上還有筵席,慶祝韓歸順大秦,卻是去不了了,隻能等過幾天了。”
扶蘇點點頭,也不再問,隻是提起方才說的事:“你方才說的那些,要向阿父提起嗎?”
扶蘇覺得尚謹定是又想麵見阿父了,不過這可不好見,之前還能是因為韓非的原因,如今這可是軍政大事,恐怕阿父不一定會願意聽他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