敬瀾扔掉手上濕透了的火柴,扶住陳冬業,他看見陳冬業醒來,眼睛酸酸的,居然有種劫後餘生的感覺。
“你有沒有什麼覺得不舒服的地方?”
陳冬業皺著眉,他的左手以一種不正常的姿態垂在身側:“左手應該骨折了,內臟可能有輕微的損傷。”
他咳嗽兩聲:“還能撐著。”
敬瀾:“你會生火嗎?”
陳冬業雖然裹著毯子,但是他身上冰涼,如果不能暖和一點還要生病的。
陳冬業撿了一根乾燥的樹枝,跟敬瀾說:“看看偵察機裡麵有沒有黑色的石頭。”
敬瀾去找,果然在後備箱的角落裡找到了一塊不起眼的石頭。
陳冬業把那些尋來的枯樹枝還有枯樹葉聚集在腳底下,單膝跪住,用膝蓋抵住石頭,然後用樹枝在上麵用力一劃,閃起一道火光,他再劃兩下,底下的枯樹葉被引燃,他用手摸了摸:“旁邊的葉子還有點潮,你去找找有沒有乾透的。”
末了陳冬業補了一句:“不要走遠了,找到就回來。”
等敬瀾找到東西回來,陳冬業靠著那顆枯木,又昏昏欲睡起來。
敬瀾就著剛才的火星子將找來的樹葉重新點燃,火苗終於大了起來,他又將兩人濕透的衣服放在旁邊烤。
“陳冬業,你彆睡。”
敬瀾的聲音有些顫抖,他好像聽誰說過,受了傷的人最好不要睡過去,不然會醒不來。
敬瀾不停的叫著陳冬業的名字,陳冬業睜開眼睛,看著他笑了一下:“我沒想到你還能這麼吵。”
敬瀾臉紅了一下,陳冬業:“我不睡,我有意識。”
他的手搭在額頭上:“你餓了嗎?”
敬瀾點頭,陳冬業站起來,狀態比剛才好了許多,他單手將死去的烏鳩處理好,動作十分熟練,並沒有因為另一隻手受傷了而笨拙。
用小刀切了幾塊烏鳩肉放在火上烤,敬瀾蹲在旁邊,肚子咕咕的叫。
敬瀾:“舅舅找的到我們嗎?”
陳冬業點頭:“沒什麼大問題。”
烤好後,敬瀾接過陳冬業遞過來的肉,明明什麼佐料都沒有撒,但是聞起來就是特彆的香。
敬瀾嗅了嗅,咬了一口。
陳冬業:“好吃嗎?”
敬瀾忙不迭的點頭,陳冬業嘴角一勾:“騙人。”
他心情頗好的又咬了一大口。
敬瀾:“這種條件下能烤出來這樣的味道很難的好吧,外焦裡嫩。”
陳冬業又遞了一塊過去,他停下嘴裡咀嚼的動作,盯著敬瀾:“你知道嗎?我父親之前蠻喜歡你的。”
敬瀾疑惑:“為什麼?”
陳冬業:“他說你吃東西看起來很香。”
敬瀾有些尷尬的抹抹嘴:“你是在誇我還是罵我?”
陳冬業:“誇你。”
陳冬業那個挑剔的父親很少對誰說喜歡,唯獨那一次敬瀾沒帶鑰匙,他把人帶回家裡去吃晚飯。
家中本來沒人,但他們碰到了本應該在某個宴會上的父親。
三個人坐在餐桌前,兩父子誰也不和對方說話,唯獨敬瀾是個粗神經,叔叔長叔叔短,讓一直表情嚴肅的陳父臉上也掛了一點淡淡的笑容。
沒有小輩敢這麼跟陳父說話,陳冬業看見了他父親眼底的笑意,感到了一絲詫異。
陳父問敬瀾:“今年幾歲了?”
敬瀾嘴巴裡包著一塊牛肉,含糊道:“16了。”
陳父笑著:“果然是個小朋友呢。”
敬瀾不好意思的抿嘴笑了笑,陳父幫他夾了一筷子菜:“冬業還沒帶朋友來過家裡。”
敬瀾看了眼不說話的陳冬業:“是嗎?我今天忘記帶鑰匙啦,陳冬業怕我沒飯吃,才把我帶回來的。”
陳父笑眯眯的:“之後多來玩。”
陳父抬手看了看時間:“我有事要先走了,小朋友,你叫敬瀾是嗎?”
敬瀾點頭,陳父的眼睛又掃了一眼陳冬業,轉身走了。
敬瀾隱隱約約記得有這麼一件事情,但是之後他再也沒去過陳冬業家裡了,鮮少幾次,陳父的車停在學校外麵,看見他時,會將車窗降下給他打了一個招呼,有一次,他還招手讓敬瀾過去,塞給了敬瀾一把水果糖。
敬瀾:“你父親現在還好嗎?”
陳冬業:“我很久沒見過他了。”
敬瀾噢了一聲,但他不知道,這裡的很久,不是他以為的幾個月,而是七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