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哥完全平靜著,平平三字,“先吃飯!”
我搖頭,乞求的望著他,“聽我說完好嗎?”
“我知道你想說什麼。”他牽起幽淺的笑容,目光指引撲騰的竹籃,“是那隻你帶來的鴿子吧?”
當氣息慢慢的回複平穩,我大膽的猜測著,“這鴿子本就是安王給‘梁墨’二皇子傳遞信息的。”
“易承烈。”哥哥吐出幾個字,“‘梁墨’的二皇子也是他們的兵馬大將軍,叫易承烈。”
剛才,他仿佛提過這個名字,卻被我忽略了。
哥哥的表情沉靜如水,不動半分漣漪,“此人是個將帥之材,培養出來的士兵驍勇善戰,將官能力出眾。據聞又是皇帝最寵愛的妃子所出,在朝中的地位無人能及,大有繼承皇位態勢。”
“哥哥欣賞他?”
哥哥搖了搖頭,輕哼了聲,“‘梁墨’皇家立長不立貴,他想要登上太子之位,這一次定會傾巢而出,誓要拿下我‘紅雲’以堵老臣子之口。但地位尊貴的人往往多了分傲氣,手握兵權更易好高騖遠。急功近利是不會有好下場的。”
說到這,我隱隱的猜到了什麼。
舒出心間悶氣,人也變的清爽輕快。抿唇笑道:“原來哥哥早已經算計好了。”
哥哥把我按入床榻間坐好,低頭看看我傷痕累累的手,歎氣中端起碗,執筷子送到我的唇邊,“快吃。”
在他的目光中不自在的張開唇,含著慢慢咀嚼,卻難以下咽。
這樣的親昵,於禮不合。
“我知你在想什麼。”哥哥忽然眨眨眼,“是不是還在想計策?”
心頭恍然。
終是遲疑的點了下頭,滿含著期待盯著哥哥。
可我隻等來了一筷子青菜,“你若是乖乖聽話,我就說給你聽。”
他,還當我垂髫稚子之齡嗎?
不情不願的咬著,這才聽到哥哥後續的話,“這鴿子既是司馬重給易承烈的,那我重放一封信進去,讓它引易承烈上鉤不是更好?”
我伸手推推碗示意自己吃飽了,卻被哥哥閃開了手,又是一筷子筍絲送到我的唇邊。
在他堅持的眼神中含下一口,哥哥才繼續他的話語:“我隻要將信中的內容換成‘風翊揚已撤軍回京,速來彙合。’,再傳令撤軍……”哥哥的眼神中跳動著火焰般的光芒,是好戰,也是蔑視,“司馬重隻要中計,我便能先攻‘禦慕城’再以此為據點等待易承烈!‘梁墨’敢覬覦我‘紅雲’國土,我定要他三十萬大軍有來無回。”
我急急的蹦下床,把籃子抱了過來,取出裡麵的鴿子舉到哥哥麵前,“火漆被我弄壞了,這……”
“無妨,我隻要找人重刻印鑒重封火漆便行。”他沉吟了下,“最重要的卻不是這個,而是誰代替我回京,讓這一石二鳥之計徹底行通。”
哥哥說的輕巧,隻字片語中彌漫著兵馬廝殺的烽煙,戰場血肉橫飛的冷酷。
以假信誘惑易承烈出兵,賭對方在行軍動態中無法接收到飛鴿傳書,即便有驛站拿到司馬重真正的信,也不可能及時的傳到易寒烈手中。
而司馬重,待風家軍中傳出錯誤消息,他必然在大喜中打開城門意圖與易寒烈彙合,那便是哥哥等待的真正強攻之時。
這個計策的施行十分冒險。在易寒烈行軍前來彙合的七八日中,哥哥必須拿下‘禦慕城’。若攻不下或計策被識破,哥哥很可能遭受到的就是兩麵夾擊的沒頂之災。
是的,必須要有人假扮哥哥回京師,瞞過司馬重的耳目。
“哥哥,你對風家軍中的奸細身份有何猜測?”
哥哥刮了下我的鼻子,“彆問東問西了,明日我讓雲崖送你回京師,這裡不是你待的地方。”
他的話我一向不敢反駁,也沒有反抗的餘地。
他牽起被角蓋上我的身體,“再睡會,等天亮就走。”
我乖乖的躺著,手指怯怯的勾上他的袖角。
剛剛見麵又要分彆,明知道即將到來的是生死一線,可能永不再見,卻不能傷感,不能挽留,更不能耍性子。
這是官家女子的悲哀;冷靜,從容,自持,淡然微笑迎接一切,無論發生什麼,都必須深埋在心底。
他回身,低垂的目光中帶著詢問;
我鬆開指尖,任那衣袖的清滑從指縫中劃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