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我滿斟了一杯,一口飲儘,將酒盞拋在地上,“晏淩備車,進宮。”
我對賀雲崖說的話沒有半點隱瞞,我沒有安排任何事,也沒有能力尋找人手,我隻能賭,這一次就看我賭對還是賭錯。
有一個人,既然費勁心思都想得到我,那麼我就看看他有沒有本事將我從司馬宣的手中奪出來。
車到宮門前,我輕輕的揚起手中當日晏清鴻贈我的玄鐵令牌,“晏門風氏,請求皇上召見,不知能否放行!?”
門前的侍衛頭領眼中一晃而過奇怪的神色,張了張嘴,古怪的開聲,“皇上有命,晏夫人一到就通傳內宮,夫人稍等,我這就去通傳。”
話音落,他身邊一群人頓時圍了上來,將我團團的擁在中間,明晃晃的槍尖對著我,戒備肅穆。
那侍衛頭領擰眉再看了我一眼,這才掉頭飛奔而去。
我始終帶著淡淡的微笑,衝著晏淩點點頭,他表情凝重,似是歎息了一聲,這才揮起鞭子,將馬車馳離。
沒有人阻止,所有的人都將注意力放在了我的身上,從他們緊張的態度我都能想象得到那個人對我的重視程度。
當一個人麵對十數個人的武器毫無反抗的時候,反而會徹底的平靜,甚至會有種對方太過小題大做的好笑。
夏夜的風吹在身上,衣裙飄擺,輕柔舒服,我伸手將淩亂的發絲撥到腦後,看著那名侍衛頭領飛快的奔來。
人未近,聲已至,響亮的傳來,“晏夫人,皇上‘禦書房’召見!”
我臉上的笑容大了,衝他有禮頷首:“勞煩護衛大人引路。”
一群刀槍出鞘的人,隨著我腳步的移動也小心翼翼的移動著,十數人幾乎是以押送的方式陪我到了禦書房的門口。
直到我踏上禦書房的台階,他們才不再跟隨,依稀有長出一口氣的聲音從身後傳來。
我沒有在門口報名等傳喚,而是伸手推開門,挺直了腰背跨門而入,跪在書桌前,“臣婦晏門風氏參見吾皇,願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明黃色的衣袍下擺在眼前,“抬起臉來。”
我揚起頭,無畏的迎向那個人。
眼前的明黃倒是在我抬頭的瞬間倒退了兩步,臉上一片驚詫,手指遙指著我的臉,近距離的觀察下,他的手指甚至有些抖,“你、果然、果然……”
“果然與恒昌公主一樣是嗎?”看到帝王至尊在我麵前失態動容,我心頭竟然有幾分快意。
還是我當初看到的那般,雖然龍袍加身,但是他身上看不到半分睥睨天下的霸氣,饒是我命懸一線,看到他眼中的憤恨,居然沒有半分懼怕。
“皇上,您不惜囚禁賢相,深鎖皇後,不就是為了我嗎,如今我來了,您可以動手了。”我冷冷開言,抬起了下巴,“您不以我為女,我亦不尊您為父,所以您不用擔心會承受弑女的自我譴責。”
他白皙的臉上忽然變通紅,怒意湧起,大聲嗬斥:“朕乃一國之君,豈容你放肆。”
我冷笑了聲,“一國之君為了句風言風語就忘記骨肉親情,父妻恩情,君臣友情,您這君王可值得人尊敬?”
他胸口劇烈的起伏,呼吸聲漸漸濃重,手掌握上桌邊長劍,用力抽了出來。
長劍寒冽,刃尖吐芒,朝著我逼來。
完全沒看到般,我繼續著自己的話:“殺女無所謂,但是二十載夫妻情,十餘年君臣義,皇上不至於糊塗至此吧?凝卿身死之後,您能否釋了皇後和外子?皇後賢德,清鴻忠良,您若對他們下手,隻怕真的是天下大亂了。”
我發現,當我提到皇後和晏清鴻時,他的臉色都會十分的難看,眼神中流露的不是後悔而是憤然。
他根本是在恨,恨皇後隱瞞了他我活著的事實,恨晏清鴻娶我為妻,助我出宮。
不過,我已經不能再想下去了,因為他手中的劍已經刺向了我的頸項,不留半分餘地,沒有半點猶豫。
我閉上眼,“如果我是你,就不會殺了天下大亂的禍根,而是把她送給彆人,‘梁墨’已有恒昌公主,若再多一個並蒂雙胞,不知道大亂的會不會是‘梁墨’?皇上隻想著守著‘紅雲’基業,怎麼不敢謀奪‘梁墨’江山?您的心隻怕不夠大!”
劍,停留在我的項邊,冰冷的讓我肌膚泛起了疙瘩。
我睜開眼,瞥了眼劍鋒,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