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家麵色微變,冷著臉將身後的位置讓了出來,“二位請。”
嚴遙背著手跟在我的身後,兩人就這麼進了大廳,一杯清茶之後,始終不見任何人出來。
沙漏慢慢流逝,天色在一點一滴的變暗,我坐在椅子上一動未動,嚴遙站在我的身後,保持著護衛的姿態,也是一直沒挪動過半分腳步。
對著一次的待遇早已是心中有數,當一個時辰到來,我站起身,嚴遙立即跟在我的腳步之後,兩人起身離去。
大門前,管家看著我們,眼中有一絲譏諷的笑,連拱手送客都懶得,“二位不再坐下麼?家主就要出來了。”
嚴遙嘿嘿冷笑,口氣意味深長,“我家主人知道貴家主地位高,不是普通人能見的,所以就不打擾了,請柬一張,等候貴家主光臨寒舍,今日一時辰,他日貴主上若是要來,隻怕要等上兩個時辰,希望貴上不會嫌棄我們招待不周。”
管家的臉連變數變,拿著請柬看也不看,懶懶的哼了聲,“知道了,我會轉交的。”
我舉步上車,對他的反應似未聞,而嚴遙隻是古怪的撇撇嘴,“對了,聽聞貴家主消息挺靈通的,希望近幾日的消息能讓貴家主心情愉快。”
管家在嚴遙的怪異中還想再說什麼,我的目光透過鬥笠,凝在他的身上,他忽然抿了抿嘴,把到口的話憋了回去。
“小姐,二皇子說過六大家族是誰的麵子都敢不給,漫說是您這樣無官無位的人,就是二皇子,他們說不定也敢不給半分顏麵。”
“我沒生氣,甚至有些高興。”淡淡的說了聲,“嚴嘉那邊,事情辦的如何了?”
“他一早已出去了,應該不會讓人跟蹤,您放心。”
“嗯。”我應了聲,“這幾日應該沒有事了,你們也休息吧。”
說是無事,隻是表麵而已,當那份楊雨為昔日‘紅雲’百姓請命的奏折上表數日之後,朝堂中終於有了反應,各方大臣無不紛紛請奏,希望皇上能體恤百姓,為東部百姓民生著想,減免賦稅和兵役。
這積德行善博政績的事情,與他們的利益無關,自然是得到了大家共同的推波助瀾,帝君易燕祈第三次采納了民間楊雨的諫言,在兩都士兵各半互相的情況下,再度做出決策,免除曾經紅雲地界上所有百姓賦稅,但凡有兵役在身之戶,三年內不用再服兵役;若家中獨子者也可免除兵役。更以國家征用為名,征集泥瓦工匠前往東部修築水利,這一紙令下,所有在‘梁墨’曾經的士兵是歡騰雀躍,皆道帝君寬仁,心中感激。
當然,他們更感激的還有一個人,就是已一介布衣之身敢彈劾二皇子,敢言滿朝達官貴人圈地惡行,敢為百姓鳴不平的傳奇人物——楊雨。
街頭傳言越發玄乎,甚至有人說出,這楊雨就是天上文曲下凡,為了百姓謀福祉而來,天生入朝為官,百年相才的料。
聽著這樣的話,我隻覺得無奈好笑,若是他們知道這被傳的玄乎奇玄的人不過是一名身染重病,隨時可能魂歸的普通女子,不知道是不是還會如此敬重?
一列人馬從城門口進入,馬上將軍威武精猛,神采飛揚,身邊隊列的士兵也是氣勢高昂,與其他從陪都換來的‘紅雲’士兵遠離家鄉的愁苦完全不同,很是一般雄赳赳氣昂昂的味道。
搜刮遍了腦海中哥哥提及過的同殿將軍,似乎未曾有這般形容相貌的人,更何況往日‘紅雲’降臣幾乎沒有這般大咧咧驕傲姿態在城中行走,難道我搞錯了,他是‘梁墨’人?
“小姐!”嚴遙靠近我身邊壓低了嗓音,“二皇子殿下要我通知您,‘樂岩城’城主寧落臣進京領賞受封,問您的意見。”
我頓時冷了臉,這冰寒的天似將我也凍住了般,聲音幾是從牙縫中迸出來的,“你說這個人是寧落臣?”
引誘哥哥救援卻不開城門,眼睜睜看著哥哥戰死後開城門投降,隻為了換取自己一身功名,任由我哥哥身首異處高懸城樓之上的人,就是他?
我目光直盯著那馬背上器宇軒昂,滿麵得色的人,心頭的怒火熊熊的燃燒而起,燒融了我的理智,隻恨不能手中有柄劍,馬上衝出去立即刺入他的胸膛,挖出他的心來。
“他在元都呆多久?”我呼吸不穩,心口抽抽隱疼,氣息急促,用儘全身的力氣才沒能讓那烈焰將自己焚儘。
“他是大皇子奏請功表的英雄,所以這一次的封賞會有一些時日,大概半月餘吧,據說是封賞鎮南王,之後就重回昔日領地,不再進京。”
半個月嗎?不行,我連一日也等不了,我絕不讓他風風光光的當什麼鎮南王,我要他做刀下鬼!
是夜,無人時分,我望著賀雲崖,冷冷開言,“我要殺了他,親手殺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