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清鴻的麵容上,尋找不到一絲大變時的悸動,仿佛這一切都象是他安排般的平靜。身後刀光劍影,青衫拈花淡笑。
“夫人?”不等我出聲,身邊的赫連楊雨驚詫的開口,“大皇子何時娶妃了?為何赫連竟然不知?罪過,罪過。”
易清鴻還是那溫文之氣,聲音很是柔和,“族長草原奔波,難免有些消息打探的慢了,他日在我‘梁墨’多住些時日,消息自然靈敏。”
赫連楊雨嗬嗬一笑,“我可是在‘梁墨’京師隨處問的,可惜都無人知曉大皇子有妃一事,莫非‘梁墨’冊封皇子妃是不需要聖旨詔告天下的嗎?”
“國喪在身,不宜大慶。”易清鴻不經意的說著,淺笑不變,“他日必有昭告天下之時,也定有聖旨封誥百姓,族長莫急。”
兩個人看似普通而隨意的聊天,話中的唇槍舌劍也彆有一種意味。
我原以為以赫連楊雨的聰明,是萬萬不會得罪易清鴻的,可他卻將這種高高在上表現的很是明顯。
“大皇子的人果然訓練有素。”赫連楊雨的目光投向遠方,看後來出現的人影衝入行刺者的人群中,輕易瓦解對方的攻勢,片刻間就徹底占據了上風,“疾如風,徐如林,果真是大皇子的風格。”
“後麵兩句,赫連族長是留給自己嗎?”易清鴻笑意揚起,“在清鴻眼中,世間隻有一人當得這兩句,便是當年‘紅雲’驃騎大將軍風翊揚,不知道赫連族長認為呢?”
“侵略如火,不動如山。”我咀嚼著這兩個字,側臉望著赫連楊雨,他嘴角噙著一絲微笑,並不回答。
他們兩個人,一個在上,一個在下,互相問候又互相刺探,寒暄的話語中處處藏著鋒銳,讓我第一次見識到了赫連楊雨的強勢。
一直認為,站在他的角度去看,三位王中,最不能得罪的就是易清鴻,最好合作的也是易清鴻,就如同他說的,利益為上。
是我錯誤的估算了什麼,還是他有其他更深層的想法?
赫連楊雨的手,猛的攬上我的腰身,不等我掙紮,他已翩然墜下,落在易清鴻的麵前,而易清鴻眼神微緊,笑容忽斂。
不等站穩,我已從赫連楊雨的懷中掙出,衝著二人福了下,“族長與大皇子想必有話要談,楊雨不打擾了,先行告辭。”
才邁了一步,身邊一股力量湧來,猝不及防的我斜斜的倒了過去,直直的落入一個人的臂彎間,驚慌抬頭,正對上易清鴻深沉的目光。
笑容再現,他手臂微緊,我已重重的貼上了他的胸前,“夫人,為夫救命之恩,不言謝也要給個笑容麼。”
“大皇子,族長在麵前,請允許我告退。”瞥了眼他緊在腰間的手,忽然有絲怒意湧起。
不單單因為易清鴻的動作,還有剛才赫連楊雨類似占有般的宣告,我有種感覺,他們在以我表達對對方的壓製。
隻可惜,我不是屬於任何人的。
我對著兩人一掃目光,沉下了目光,“大皇子,族長大人,救命之恩楊雨感激,但請二位牢記,楊雨雖是督政令,依然是女兒身,還請二位尊重。”
易清鴻放開了我腰間的手,微笑頷首,“我著人護送督政令大人回府,稍後親自上門賠罪。”
我轉身間,黑色的人影落在我的身側,垂首站立。在我舉步的刹那,悄然的跟了上來。
熟悉的氣息,在默默的舉步間傳來安寧的力量,所有想問的想說的,都在這個時候無聲的咽回。
他根本沒有隱瞞身份的意思,似乎離開的這一個月根本就不曾存在過,他一直都默默的站在我身後般。
行出門,登車,休憩,一路上我都未有其他的動作,沒有回頭看他,也沒有喚過他,一切都平靜的也如同當初。
直到車至府門前,我落步而下,靜靜的看了看他,這才露出一個真心的笑容。
他有片刻的錯愕,臉頰的肌肉抽動,很艱難的擠出一個類似笑的表情,這笑容配合著他身上一貫的陰冷氣質,說不出的怪異,也說不出的溫暖。
沒有客套的話,我微笑漸大,他也始終帶著那古怪的笑,慢慢的,臉上的線條變的柔和,舒展。
慢步進了院子,人影微閃,縱上樹梢間,幾聲樹枝的搖晃,人影隱匿。
什麼,都沒有改變。
回到屋內,隻覺得這一日的變化太多,多的讓我思想一時承受不了。
姐姐的心思,讓我不得不思考改變最初的決定,而赫連的話,又讓我陷入了深深的矛盾中。
感情,理智,互相拉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