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幾萬大軍,不再蟄伏,飄揚著“風”字旗號,朝著“梁墨”邊境壓去。
“驅逐外族,光複‘紅雲’”一路上,這八個字的口號早已傳開,幾乎所有的百姓都知道了這是“紅雲”公主樹立的旗幟,號令的人馬,一路上竟有不少百姓加入。
或許對他們而言,“紅雲”再是腐朽,終究是自己的國,“梁墨”再好,依然是外族,心頭的那種被壓製的感覺,太多的人不能接受。
“小姐,你這麼做會不會太衝動了?”李越登車,在我麵前坐了最少半個時辰,才終於訥訥的開口,“雖然屬下知道僭越,也知有負將軍信賴之語,可是如今不少將士紛紛議論,您這一次是不是過於衝動了?”
我疾書的手一停,抬起頭平和的看向他,示意他繼續說下去。
他沉吟了下,方才說道,“雖然我們信任您的決策,也絕不會有人反對將軍曾經的命令,可是我們是‘紅雲’百姓最後的希望了,還肩負著解救將軍的責任,您……”
後麵的話停在了嘴邊,話中意思已明。
“他們在說我為了一介女子,不顧將軍死活是嗎?”我低下頭,將目光重回到手中的紙上,“還說大家蟄伏這麼久,因為我一個舉動功虧一簣是嗎?”
手中的紙上了了幾個字,在手指的力量中微微晃動,我再度瀏覽著已看了無數遍的字條,緩緩遞到他的麵前,“這個,是你們傳給我的,想必你們都看過了。”
他掃了眼紙上的字,微點了下頭,“看過,也正是因為這個,他們才擔憂。”
“家門不幸,妻紅杏出牆意圖弑夫,此罪難容,吾必嚴懲,閣下可有異議?”這句閣下,顯得憤恨又有力,已將我放到了敵對的平齊之位,等待著我的回應。
李越想了很久,“這是早上易承烈派人送來的信,他現在不會殺‘恒昌’公主,不然也不會特地送信來了。”
我輕歎了聲,“易承烈偏激而暴戾,他對姐姐早有殺意,若是我不做出回應,他一定會動手。”
我不會忘記,當我在易承烈府中時,他毫不隱瞞的殺機,這一次姐姐送上門,他豈會錯過這個機會?
“是我的錯,沒能想到姐姐會想刺殺易承烈,她的衝動也是因我而被激起,我不能放任她死在易承烈的手中。”放下手中的紙,我依然平靜無波。
如果不是那夜被她知曉這三方對峙的微妙情形,她就不會如此衝動,她想以自己和易承烈的關係私入對方營帳,伺機刺殺易承烈從而打破這種僵局解救風翊揚,可是她太單純,單純到根本隱藏不了她的任何意圖。
姐姐啊姐姐,你可知,在你如此放任自己修建小屋悼念風翊揚的時候,你已經讓易承烈充滿了殺機,他撇你而去離開元都,心思已經非常明顯了,你如何還去得他的營帳?
“你知道我為什麼要打著公主的旗號起兵嗎?”我望著李越,“不是貪戀這司馬的姓氏,不是覺得公主的名頭有多麼的高貴,而是……”
“您不能亂了軍心,不能讓百姓知道‘紅雲’的公主已落入了易承烈的手中?”他的眼神閃動,似乎有些興奮,“您要‘恒昌’公主的旗號來激勵人心,無論易承烈放出什麼消息都不能改變大家的認定了。”
“不僅僅如此。”我輕歎了聲,“我在等一個人的消息。”
是的,我在等一個人的消息,也隻有他此刻的消息,會成為我解救姐姐唯一的法寶。
“恒昌”率軍,易承烈擄人,這一個個消息的放出,他一定會來找我的。
“現在離‘梁墨’邊境還有多遠?”
李越一凜表情,畢恭畢敬,“啟稟小姐,邊境三十裡,‘元都’還有數百裡,行軍的話要數日。”
“就在這附近安營。”我思索了下,“也當是給易承烈一個承諾,讓他覺得我投鼠忌器。”
“您真的要一意孤行嗎?”他的臉色變的有些難看,“您絕不能輕易的葬送這十多萬人馬……”
不等我回話,車外有人傳來報訊聲,“稟報元帥大人,有一女子求見,說是您的故人。”
“糊塗。”李越嗬斥著,“此刻疾行,來人不報姓名故弄玄虛,若是刺客怎麼辦?”
“她給了個印鑒。”外麵的士兵訥訥,手中一方印鑒高舉過頭。
當印鑒入手,我細細的把玩著,竟笑了出來,“請她上車,行事機密點,不可讓太多人知曉。”
李越見再也問不出什麼,隻得拱手告退,而我捏著那方印章,垂首思慮著。
印鑒很精巧,雕刻的也很細致,白玉籽料,晶瑩剔透。
這些都非重點,重點是那印鑒上刻的字,“石。”
“許久不見,我還沒來得及恭喜你身體康複呢。”嬌俏的聲音帶著幾分隨意飄飄而來,聲起人影現,她大大咧咧的跨上我的車,很隨意的在我麵前坐了下來。
我頷首微笑,“青舞姑娘,一彆數月,風采依舊,想來應該不錯。”
此時的青舞,已不再是當年那個街頭落魄的舞姬,舉手投足間都帶著大家的風範,不變的是她眼神中的堅定和執著,一如曾經閃亮。
“還行。”她不等我動手,自行在我麵前取了個杯子,滿滿的斟上一盞,一飲而儘。
我不說話,隻是看著她的動作,任她一杯又一杯的連續喝了三五盞下去。
“夠嗎?”我浮起淡淡的笑意,“不夠我讓他們送些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