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宴 多事之秋,文貴人懷孕了(1 / 2)

愨*******傳 水笙靜夜闌 3397 字 10個月前

正月十五,乃是後宮家宴,我們這些妃嬪無論得寵與否均得以出席,我自然也不例外,算來這是我除在除夕宴外,今年第一次見到皇上。因是家宴,皇上穿的不再如除夕那天一般的明黃龍袍,改成了龍紋滾邊的銀藍色常服,看起來竟是柔和爽利了不少,很有幾分風流才子的倜儻,太皇太後和皇太後及先皇的幾個太妃、太嬪另坐了一桌,除太皇太後以及皇太後穿的是杏黃色吉服外,那些太妃、太嬪饒是新年裡也不曾換上鮮豔服飾,個個俱是石青,藕荷,暗紫這等不引人注意的顏色。臉上雖帶著笑,卻不曾真正歡快起來。

而皇上所在的這一桌卻是另一種風光,妃嬪們使儘渾身解數打扮起來,唯恐被彆人比了下去,材質各異,顏色也各有不同,柔嘉姐姐於臘月二十升作皇貴妃,自此確定了她是後宮最為尊貴的妃子的地位,沒有之一。今天便按皇貴妃的等級裝扮,穿了明紫色的蜀錦的禮服,襯的是雪貂皮的比甲,下擺則是用紫色珠光線繡的暗紋鳳喜牡丹,並不張揚,僅僅在走動隱約映出淡淡圖樣,袖口及下擺處滾的乃是明黃的邊,於無聲處宣告其尊貴的地位。頭上梳的是兩把頭,正中處彆的是整塊紅珊瑚雕的牡丹簪,另在左右鬢角處掛上兩隻小小的鳳銜珠的流蘇簪,鳳眼乃是黑曜石做得,熠熠有神,極是玲瓏可愛,發後則是薄紗製的杏色牡丹,耳墜也是小小的金龍銜珠,墜子乃是二等東珠,又帶了金玉飾的卍字不到頭的遮眉勒,總的來說不以華貴示人,但處處有講究。

與姐姐同期被進位惠妃及宜妃又是另一番打扮了,想是人逢喜事兩人都有點忘形,幾乎是打擂台一般地穿上杏黃的衣服,帶上最好的鳳鈿,恨不得變身珠寶展示櫃,全不顧旁人的側目、太皇太後的皺眉,至於皇上,他隻在兩人進屋前掃了一眼,便不再理會二人。在一旁侍候的正是南燕•葉赫那拉氏,如今她的打扮不再是過去小小直隸州州判之女的寒酸,頭上也插了不少的珠玉首飾,在惠妃的有心培養下很是可人。

其他的嬪及貴人卻不曾像兩位妃子那麼的文采輝煌,但也是彆出心裁,端嬪、僖嬪打扮幾乎差不多,都是宮裝,頭戴半鈿,隻是端嬪穿石榴紅,僖嬪穿海棠紅,鈿花也是以各自顏色作為主題。文貴人穿的鵝黃色宮裝,發上僅僅壓著幾枚珍珠耳挖簪,打扮得楚楚可憐,進來時頗讓人耳目一新,雲貴人本是蒙古女子,此次便帶上白狐毛製成的遮眉勒,衣服滾的同樣是白狐皮,發上則插著珠寶春幡步搖,很有些異國風情,隻是再沒有蒙古少女的那種張揚肆意,青春鮮活。伊貴人與巧常在俱是不出挑,老實按品級打扮了。

至於我,卻是另一種打扮,披的是大紅羽緞襯白羊羔毛的鬥篷,裡麵是雪青色的宮服,發式是小兩把頭,但卻戴的是仿青玉葡萄的翡翠簪子,這枚簪子乃是姐姐前不久送來給我的,說是過年我便是十四歲的大姑娘,該學著好好打扮,我見它晶瑩剔透,水頭特彆足,遠遠一看卻好像能滴出水來一般,今天正好拿出來。我坐在端嬪、僖嬪旁,離得其他幾個貴人、常在、答應較遠,看的不真切,但就憑那一陣環佩交織的聲音,我就能斷定,她們定是準備了最好的服飾,專等這一天皇上能仔細看她們一眼。

看到這,我覺得很有點觸目驚心,若我不姓佟佳,若姐姐不是皇貴妃,若我的族人在朝堂上沒有功績,此刻的我也不過會像她們那般卑微地期待皇上一時興起的臨幸,為著幾乎不可能的一眼而精心打扮,然後頂著同伴的眼刀甚至踩著彆人的背上位,然後,若不能生下皇嗣,那便是一生寂寂,就像那幾個先皇的太妃、太嬪們,若能生下皇嗣,也不免提心吊膽,若是皇女,怕她被夫家不喜,若是皇子,便是置身於眾人窺伺之中。

德嬪就是一個最佳的例子,喔不,現在該叫她德妃了,初入宮侍康熙帝,於康熙十七年十月三十日生皇四子,十八年十月十三日冊為德嬪。十九年生皇六子胤祚。因替天家增添子嗣有功,今年臘月一齊進位,封為德妃。即是進位之喜,也不曾見她露出絲毫驕氣,依舊很是恭謹有加的樣子。可惜即使是這樣,也不能更改她的孩子皇四子胤禛被抱給姐姐撫養的結果,為著四阿哥,姐姐倒是與她私交不錯。雖說現如今又生下了皇六子胤祚,於是她將母愛幾乎全都投入到皇六子身上,但難免有著骨肉分離之感。

一念至此,我免不了自嘲一笑,說到底我還是對自己的前途有著暗暗擔憂吧,但我即入了宮,也不提是否出於本心,便免不了要為佟家儘一份力。現下能做的,便是耐心的等待。積蓄其力量,等待來年。

現如今的我,力量還是太過渺小了。入宮以來,不知出於長姐的嗬護或是其他,我一直處在她的羽翼之下,外界的波折影響不了我的世界。但長此一來我的處境還是堪憂的,姐姐人為地替我過濾了危險,會導致我對此的敏感度大為下降。像現在,這後宮妃嬪齊聚,我才回過味來,到底是想的太過簡單了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