宜妃手腳一向快,才回了我菡夢苑沒坐多久,就聽見有人回報,宜妃帶了不少東西前來探望現在還躺在床上的兩位小主。隻是,宜妃隻說,那兩個小主惹人憐愛,又想著她們身體虛弱,特意送些藥材並胭脂珠玉什麼的慰勞一下。
聞言,端嬪唇角一挑,“宜妃娘娘反應到快,不枉鬨了這一出。”她放下始終捧在掌中的茶杯,聽得茶盞相扣發出的清脆聲音,這才轉過頭來瞧著還跪在一邊惴惴不安的小太監,“也罷。你先下去吧,隻記著有什麼事早些回報過來。”
那原是延禧宮鄭常在帶去的小太監顫栗了一瞬,便直截了當地叩下頭去,“奴才這就去,”他稍稍弓起背,倒退著從一邊端嬪的小宮女那裡接過個鼓鼓的荷包,迅速無比地從正堂的小角門竄了出去。
我眨眨眼,看上去很有些不可置信。僖嬪見我這副模樣,嗤笑一聲,“祺妹妹倒是個心地純良的,”又伸出手捧著我的臉仔細地瞅,“也不知道這副樣子是誰養成的,真真可愛討喜。”
我撐不住也笑場了,很有些羞窘地在她腰間捏了一把,“僖姐姐還是改不了這副愛打趣人的性子,我隻是沒想到端姐姐一向是不愛管事的,竟也有這等手段罷了。”僖嬪嘻嘻笑著,也在我肩上輕輕錘了一錘,就勢弄亂我的發。
端嬪含笑看著我和僖嬪的打打鬨鬨,語意溫和地解釋,“這位小順子,是以前在延禧宮負責修剪花木的,說來是福杏的老鄉,一來二去就和福杏熟悉了,再者隻是叫他負責瞧著些那邊的風吹草動罷了,也算不上什麼大事。所以他才回應地這般爽快罷了,彆的可指望不上他。”
“說來也是姐姐仁心,不然也由不得他這般悠閒。”我替她開解幾句,又從僖嬪的糾纏裡掙脫了出來,可惜頭發什麼的全散亂了。隻得從一邊的小妝屜裡拿出了牛角梳,樂得東倒西歪的瀟笛忙著過來替我梳梳頭,整理好散亂的頭發。
僖嬪正取笑我,不曾想,端嬪同樣取了把小梳子,一把拉倒她坐好,嗔道,“你還好意思笑話祺妹妹,以為你自個還整齊著呢?還不快點坐好了,一回兒四阿哥要是過來見他母嬪,有的你樂的。”僖嬪扁扁嘴,忙不迭坐正了。
瀟笛一邊替我梳頭,一邊笑著插話,“主子們恕奴才多句嘴,我們祺主子好久都沒這般開心了,還請二位主子多來菡夢苑坐坐。”我笑著拍拍她的手,“就你多嘴,還不快點收拾好去廚房催催點心去。”又瞥了眼那邊的兩位,解釋,“這丫頭從小服侍我,很有些膽大妄為,這才敢插嘴說話,讓兩位姐姐見笑了。”
瀟笛吐吐舌,快手快腳替我梳成小兩把頭,又把那些有些歪斜的頭花珠玉理了理,這才起身福了福,“奴婢這就去,兩位主子可不要見怪啊。”輕巧地轉過身子,將梳子放回妝屜,快速地從角門出去。
一邊的端嬪也完成了梳頭大業,整理好僖嬪的頭花,又端詳了一回,這才滿意地放下梳子,“這才好,瞧你們之前那副樣子。”回過頭來,衝我一笑,“這些日子忙著向榮妃娘娘學著怎麼處理宮務,倒是疏忽了你們這兩個好妹妹了,回頭等事情上了手,我做東,咱在延禧宮那的沐芙洲擺上一桌,再不久就是五月了,荷花也該開了,想來對著那池子荷花,聞著荷香,心情能鬆快些。你們看可好?”
我自是點頭,歡喜地說,“既是這麼遭,我不好和端姐姐搶著做東,不過點心什麼的姐姐們就不用和我搶了,我菡夢苑包了。”一邊的僖嬪也有些不甘示弱,“那我就負責收拾那裡的物件,定要挑個最能近觀荷景的地點,大家好好賞上一回荷花。”
“也好,那就說定了,日子就定在五月上旬吧,事先會遞帖子通知兩位妹妹的。”端嬪也很有些喜色,拍拍手,“說來我們姐妹好久沒正經一起吃頓飯了,開個賞芙宴的確風雅。”
“若是這麼著,到時候朕去湊湊趣,你們可覺得好啊?”正你一言我一語說的心馳神往,一道男音斜插了進來,卻是皇上進了正堂。這下什麼心思都被打散了,大家一齊起身行禮。
“起來吧,”皇上沒搞什麼特殊對待,隻是揮揮手止住了我們的大禮。他笑著對僖嬪說,“朕聽說文貴人、鄭常在和妙貴人起衝突的時候,是你出言止住了她們,這才想著要你說說究竟是怎麼一回事罷了。誰知道,去你那裡撲了個空,才聽說你來祺嬪這裡了。一進來就聽到你們說要擺賞芙宴,快給朕說說,那是怎麼一個章程?若聽著不錯的話,朕也來湊個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