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剛才，是在彈那首夜曲嗎？”

目光在接觸到一汪幽紫後，垂下，臉覆上了一層紅暈，理查德第一次有了害羞這樣的情緒，但還是誠實地點了點頭。

“那首曲子隻靠聽過一遍就彈出來，很不容易，況且，那次我隻大概的哼了一下主旋律……嗬，你的音樂能力，真的很強呢！”

麵對斯蒂拉的稱讚，理查德更覺不知所措，隻能伸手，隨意地按動琴鍵，弄出幾個雜亂的音符，來掩飾自己的尷尬。

察覺到氣氛變得有些奇怪，斯蒂拉突然想起了什麼，拿出幾張微微泛黃的紙。遞給理查德。

“這是……？”理查德困惑地接過紙，看了一下。這是一份譜子，標題不知是用哪國語言寫的，反正他是看不懂，標題下方，是手抄的樂譜，滿滿的幾張，端正、不見塗改，而樂曲的內容，正是斯蒂拉之前哼給他聽的，那首肖邦的夜曲。

“這是波蘭語，曲名很簡單，《降E大調夜曲》。”斯蒂拉指著標題，微笑著解釋，“這是我在幾年前抄的，但一直用不上，又不舍得扔了，就一直放著，如果不是這次心血來潮，可能，就快忘記它的存在了。”軟糯的聲音中劃過一絲莫名的情緒，誰都沒有發現。

“那，我回去抄完，明天就還給你。”“不用了，都說我留著沒用了，你就留著吧……嗯，你現在方便彈一下嗎？”“啊！……好、好的。”

淡雅的旋律響起，有時會有些斷斷續續，有時，會夾雜著幾個刺耳的錯音，但這些都無損於曲子的美好，如初春的細雨一般係咪，安寧的美好。

斯蒂拉靜靜地聽著，眼中的事物漸漸變得恍惚，鼻間，似乎纏繞著薰衣草的馨香。隨後，一片白色……

是指輕柔而有力地按下全曲的最後一組和弦，樂曲，在柔和的聲音中終止。和弦的餘音尚未消散，理查德的左肩，突然多出了一份重量，斯蒂拉的頭，輕輕靠在他的肩上。

想起昨天，她昏倒的情景，理查德一陣慌亂，可是，當他看到斯蒂拉不那麼蒼白的臉色和安寧的神態，聽到她平穩的呼吸聲時，豁然鬆了一口氣，莞爾一笑。

**********************************分界線************************************

冬季剛過，雖說匹埃山上四季如春，但依舊不免寒涼，尤其是，日中過後，太陽西偏之時。

突然一陣寒氣襲來。滲入骨髓，一個寒顫後，斯蒂拉睜開了雙眼。腦海中有些混亂，眼前的擺設，陌生而又熟悉。

揉了揉略顯乾澀的雙眼，再度睜開，已恢複了意識，她依舊坐在鋼琴前，剛才，似乎是睡著了，至於，怎麼會睡著的……隻記得，一陣算不上完美，但在她聽來，卻很動聽的樂聲，帶來一種安寧的舒適感，這樣的感覺，是終日躺在柔軟的大床上，睡在厚暖的被子下的斯蒂拉，從來沒有過的，然後，就是薰衣草的味道，一片白茫茫的大霧……可是……

下意識地向右邊看去——理查德垂著頭，閉著眼睛。

“理查德~？”心懷愧疚的斯蒂拉小心翼翼地試探著叫了一聲。男生聽到聲音，受驚嚇一般地抬起頭來，左顧右盼了一會兒，看到了被他突兀的舉動嚇到的斯蒂拉，鬆了口氣，揉揉眼睛，活動了一下有些發麻的左肩，“你醒啦？”

說不清是害羞，還是羞愧，麵對理查德的關切，斯蒂拉的內心隱隱有些慌亂。“抱歉……我、我也不知道怎麼回事，最近，總覺得很困……”又有一瞬間的恍惚，“啊，我應該回去了，明天見！”

“呃……明天見……”愣愣地看著斯蒂拉搖搖晃晃離去的身影。右手搭上左肩，咧開嘴，笑得有些傻氣，“明天見，斯蒂拉。”轉回身，再次按下了琴鍵，嗯~很美妙的聲音。

**********************************分界線***********************************

深吸一口氣，涼風灌進心肺，光潔的肌膚泛起了雞皮疙瘩，忍不住打了一個寒顫，暈眩的感覺，減輕了不少，但是——“咳咳……”手撐著身旁的樹乾，斯蒂拉俯下身，或者說，是直不起身，不住的咳嗽著，像是要把五臟六腑全部咳出來一般，拚儘全力的咳著。

嗬，昨天才暈倒的，醒來後，就應該有所覺悟，剛剛穩定下來的病情，看樣子，又惡化了。看著手上一團不斷擴散的鮮紅，斯蒂拉無聲地笑了，笑得一臉苦澀。

緩緩掏出手絹，擦去掌上、嘴角的血跡。其實，她從來都是一個任性的女孩，因為任性，再看不到父母的笑臉；因為任性，生了這樣的不治頑疾；又因為任性，叔叔才會動用職權，破例把她安插在亞蘭諦斯分校……可是，如今，她還在任性……

止住了咳嗽，靠著樹不住地喘息，好一會兒，平穩了呼吸，準備離開。舉步向前，一道高挺的身影擋在她的麵前，驚愕地抬頭，深棕色，富有光澤的頭發，在那麼一瞬間，有些耀眼，輕佻的臉上，一私陰鬱，一閃而過，“Hey！斯蒂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