彌生打開了係統空間中的相冊。
係統謹遵他的指令,卡點拍了兩張照片。一張是實驗室門前,兩個男人的針鋒相對。另一張是脫離卡片的最後一秒拍攝下來的,蘇格蘭持槍佇立,長穀社長低垂著頭,斜斜歪靠著牆,胸前一片血色。
久野彌生把這兩張照片品了又品,恍然驚覺,自己竟然又一次實現了四年前的夢想。
——打卡喜歡的動漫角色,與他們合影。
……也好。
彌生把兩張照片小心翼翼地存放好,終於徹底接受了與係統的綁定。
“僅限馬甲。”
彌生對著鏡中人,自言自語地說道:“這個世界太危險,本體還是不要參與進來了。”
鏡子映出他現在的臉——戴著黑框眼鏡,被養得一臉滋潤,就連平平無奇的路人臉都透著幾分幸福和傻氣的臉蛋。
看著這張臉,根本深沉不下去。
彌生沉默幾秒,咬牙切齒:“……摸魚哥果然還是活的太舒服了!!”
他氣勢洶洶地拉開房門,準備好前去接收長穀社長的遺產。辛辛苦苦開的公司,絕對不能便宜彆人。
剛走出兩步,走道儘頭就傳來窸窸窣窣的說話聲和淩亂的腳步聲。
難道是組織派人來滅口?!
這不對啊,小室友江現在在所有人眼裡都是一朵無辜小白花,沒有滅口的必要。
彌生謹慎地停下了腳步,退回房間,把門鎖死。
一分鐘後,腳步聲逼近,房門被敲響。
外麵的人在喊:“有人在裡麵嗎?快回答我!”
彌生故意等了幾秒,才揚聲道:“有人的!你們是誰?”
外頭的人用嚴厲又不失溫和的語氣,說:“我們是警察,現在懷疑這裡有人被非法囚禁,請你立刻把門打開。”
彌生:??
他緩緩拉開一條門縫,從縫隙中露出一隻眼睛,悄悄往外看。
門外的過道站著一群人,為首的幾人都穿著警察製服,一臉嚴肅,滿身正氣。
彌生的確在演戲,但沒想到會把警察招來。
看來是演過頭,守門的保安受不了良心的譴責,選擇了報警。
等看清來人的臉,彌生更加窒息。
站在最前麵的胖胖警官、戴著一頂帽子的那位,不就是目暮十三嗎!
還有跟隨在目暮警部身後的人……佐藤美和子、高木涉,還有你,伊達航班長,你怎麼也來了!
都是老熟人啊救命!
警察們自然沒有錯過打開的門縫,以及,從縫隙中露出的年輕男人麵上的錯愕和忐忑。
看來這個就是受害人。
目暮警部很細心,當即命令道:“所有人都後退,彆給他壓力。佐藤——”
佐藤美和子了然點頭:“我來。”
隊友們連忙為她讓出路,佐藤掛上溫柔親切的笑容,走到最前方。
她用手掌撐著膝蓋,半彎下腰,讓自己的視線與受害者的視線平齊。
她沒有第一時間推門,而是隔著門扉,耐心勸道:“你好,我叫佐藤美和子。我們是警察,是來救你出去的。你可以把門打開,讓我進去嗎?”
被佐藤用哄小孩的語氣對待的彌生:“……”
他情不自禁地多看了幾眼佐藤,以及她身後,烏泱泱的警察們。
佐藤一秒誤會,偏頭對同事們低喝道:“再退!他在害怕!”
男人們對著彌生擠出“和善”的笑臉,齊刷刷連退好幾步。
目暮警部正在用對講機:“讓女警過來,受害者恐男!”
佐藤扭頭,依舊帶笑:“你看,他們不會傷害你的。”
彌生:“……”
這就是警視廳一直倡導的微笑服務嗎,謝謝,果然很貼心。
但不必了!他不恐男啊!
彌生立刻大開房門,大大方方地邀請警察們進入房間,以此表示自己完全不害怕。
“警察小姐,請進。還有後麵的幾位警官先生,你們——”
佐藤安撫:“他們不會靠近你的,彆擔心。”
彌生:“……”
我真的不恐男啊!
佐藤訓練有素,很快把“受害人”帶到客廳角落的小沙發上。
片刻後,彌生抱著一杯熱茶,圍著毯子,被女警小姐姐們團團圍住。
佐藤負責問,彌生負責答,女警姐姐們負責用身體擋住彌生的視線——給他安全感,也免得他看到那幾個人高馬大的男警官。
佐藤已經問到了:“小室先生,長穀社長是不是限製了你的人身自由,非法囚禁你?”
彌生的腳趾微微蜷起,心裡的社死感越發強烈。
但戲還得演下去。
他搖了搖頭:“不是,他沒有囚禁我。”
佐藤美和子和女警們交換了一個眼神,不動聲色往下問:“哦?可是所有保安都說,你被長穀社長關在門內,禁止外出。具體是什麼情況,你可以告訴我們嗎?”
彌生就等她這句話。
緊接著,佐藤美和子就得到了一個與傳言不符的故事。
據小室友江所說,他和長穀社長相識於微末之際,當時社長的公司瀕臨倒閉,是自己收留了他。
小室友江陪著社長奮鬥、打拚,從負數開始,一步步把公司做成今天的規模。
但是,發達之後,長穀社長就表露出了暴躁、不安的一麵。
“因為過去發生了一些……不太好的事,長穀桑其實一直都沒什麼安全感,他擔心我遇到危險。再加上公司剛起步那會兒,的確有很多商業間諜想著竊取研究機密……”
“長穀桑將一切都告訴了我,我在認真考慮後,答應了他,會留在33層閉門不出。一方麵欺騙對手公司,藏住真正的研究室;另一方麵,留在保護圈內,也是一種安撫手段。”
黑發青年抿了口熱茶,無視所有人的複雜目光,接著往下說:“我和他是摯友。長穀桑提出了懇求,我就答應了。”
所有人大受震撼。
佐藤不可置信道:“他要將你軟禁在這裡,你也答應?”
青年理所當然地說:“我是一個沒什麼大誌向的人,隻會打打遊戲,在商業上幫不了他太多。如果閉門不出能治愈長穀桑的童年陰影,我是願意的。”
目暮警部忍不住問:“請問,你們之間是什麼關係呢?”
“摯友,我們是關係親密的摯友。”
彌生說完,連忙道:“對了,還有個誤會要解釋清楚。謝謝你們的貼心舉措,但我真的不恐男的。”
不知為何,他不解釋還好。一解釋,大家看他的目光愈發複雜,還摻雜了幾分奇怪的歎息和同情。
搜查房間的伊達航和高木涉,找了一圈後,回來向目暮警部彙報:“報告警部,房間一切正常,沒有危險物品……也沒有第二個人的居住痕跡。”
最後一句話,伊達航把聲音壓得很低。
可惜房間太過安靜,久野彌生還是聽到了。
彌生順勢道:“長穀桑的臥室在樓下,他每天都會過來和我一起坐一會兒,但不會留下過夜。”
高木涉脫口而出:“你們不是情侶麼?都這樣了,竟然還不同居?”
彌生:?!
彌生強調道:“我們不是情侶,是摯友!”
有人猶豫著,小聲地說:“現代社會很開放的,我們警察不歧視同性戀……”
彌生:麻了。
他看了看警察們的神情,麻木道:“這樣嗎,那就好。其實我跟他搞柏拉圖。”
大家這才露出“我就說嘛”的釋然神情。
彌生:“……”
算了算了,反正被自願強製愛的是小室友江,不是他久野彌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