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去後直走,最裡麵的房間。”琴酒踩下刹車,冷冰冰地說道。
水原秋微微頷首,表示自己知道了。
兩人都沒說多餘的話,琴酒把人送到,水原秋下車,進入麵前這間小巧精致的洋房。
琴酒依舊坐在駕駛座,他看著水原秋一言不發離開的背影,不爽地“嘖”了一聲。
以前,那位先生都會要求他跟著一起進,在旁監視新人。
這還是第一次被提前喝令不準靠近。
……BOSS做的太明顯了。
這是要他跟水原秋對立。
琴酒抖了抖煙盒,咬著香煙濾嘴,用車載點煙器點燃香煙,深深吸了一口。
一個煙圈被緩緩吐出,倏然散開成白茫茫的煙霧,模糊了銀發男人的冷臉。
琴酒見過水原秋很多次。
水原秋最初從外圍成員升為內部成員時,就是由琴酒審核通過的。
琴酒給他派遣過許多次任務,水原秋次次都能出色的完成。
琴酒其實很欣賞水原秋,一度升起把人調到自己手下的心思——事實上,他的確在這麼做了,隻不過向BOSS遞交的申請被打了回來。
最近幾年,琴酒私下裡的提議被BOSS駁回的次數越來越多。琴酒多少都能猜測到BOSS的心思,無非就是他沒有朗姆好掌控,BOSS起了忌憚的心。
明麵上,烏丸蓮耶一如既往地表露著對琴酒的愛重和信賴。這其中有多少水分,唯有烏丸蓮耶自己知道。
琴酒又吸了一口煙,眉宇間滿是煩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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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原秋敲了兩下門,得到“進來”的許可後,推門而入。
房間中央的椅子上,坐著一個披了黑袍的男人。
“水原秋,到我麵前來。”那個男人開口說道,他的嗓音很奇怪,看似與常人無異,話語間卻藏著“滋啦”和無法調節的機械感。
是變聲器。
水原秋一秒判斷出來。
“是,先生。”水原秋上前兩步,麵對著烏丸蓮耶單膝跪下,低垂著頭顱,一舉一動皆是忠誠與恭敬。
男人:“起來吧。”
水原秋站起身,視線飛快自下而上掃過,眼眸不含一絲情緒波瀾,仿佛隻是無比尋常的一眼。
他心裡有點遺憾。
不是真人,那就不能動手了。
果然,直接把BOSS乾掉的省事想法是行不通的。
水原秋再度潛伏起來,將野心壓下。
烏丸蓮耶並不知道自己的假人差點當場下黃泉。
坐在椅子上的當然不可能是烏丸蓮耶本人,而是一個仿真假人。假人的脖子綁了發聲器,眼睛的地方是監視器。
烏丸蓮耶正在遙遠的地方,透過監視器,注視著水原秋。
他與水原秋說了幾句話,問了些問題。大多都是打探水原秋的身世背景、交際圈、忠誠程度。
水原秋滴水不漏地答完了。
不算長的談話最後,烏丸蓮耶說:“我對你很滿意,水原秋,因此想要賜予你代號。”
水原秋:“這是我的榮幸。”
烏丸蓮耶:“你是否有屬意的酒名?”他仿佛意味深長地說:“在組織裡,沒有酒名隻能歸屬一人的說法。前一任死了,後一人會繼承前者的酒名。”
假人喉間的發聲器宛如誘人前往地獄的魔鬼,緩緩道:“如果你有什麼喜歡的名字,可以告訴我……這是我給你的獎勵。”
或許是那用特定韻律說出來的話,的確容易引發人內心的惡念。
水原秋低垂著眼睫,沉默了許久。
烏丸蓮耶催促道:“選好了麼?”
“是的,先生。”
水原秋很慢地呼出一口氣,眸色有一刹那極為深沉。他輕緩地眨了一下眼,那點波動立刻就消失不見了。
沉沉地,隻藏在心裡。
烏丸蓮耶問:“你選擇了什麼代號?”
他做好了聽到“GIN”的準備,甚至想好了要怎樣虛偽地安撫水原秋,再挑撥一下,鼓動他去針對琴酒。
哪知,黑發男人卻淡淡道:“我為自己選定的代號是‘格蘭威特’(Glenlivet)。”
烏丸蓮耶卡了一下,沒料到他會這樣不按套路出牌。
“……為什麼是這款酒?”烏丸蓮耶問:“金酒(Gin)不符合你的口味嗎?”
水原秋平靜道:“我的酒量尚淺,金酒口感濃烈辛辣,並不是現在的我能夠喝下去且不醉死的。格蘭威特雖說更加柔和,回味卻無窮,也不會傷著喝酒的人。”
“請您成全。”
烏丸蓮耶聽完,大笑起來。
“好!好!”他對水原秋的滿意從七分到了十分,愉悅道:“你的代號,就定為格蘭威特!”
“十分感謝您的慷慨。”水原秋微微鞠躬。
烏丸蓮耶說:“最後一個任務,完成後,你就能夠擁有這個代號了。”
“是。”
“去吧,格蘭威特。彆讓我失望。”
“是,先生。”
……
水原秋躬身退出房間,頭也不回地大步離開。意料之外的是,琴酒的保時捷356A並未離開,還停在原地。
水原秋在車邊停住腳步,幾秒後,駕駛座的車窗降下。
“上車。”
琴酒依舊是那副隨時隨地要殺人的冷臉模樣,說:“我已經接到了先生的郵件,取得代號前的最後一個考核任務,由我監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