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多時,李立帶著一個男人來到了這裡。
男人穿著端正得體的西裝,臉上是淡淡的溫柔的笑,一見趙蒔,便先開口:
“趙小姐你好,我是葉驍。”
“葉老最小的那個孫子?”趙蒔淡聲道,隨即低頭在包裡翻找什麼。
今日太陽很晃眼,趙蒔一直沒摘墨鏡,略大的鏡框遮住半張臉,也同樣遮住她眸中神色,葉驍瞧不清她話裡意思。
隻順應道:“是。”
趙蒔從包裡翻出一個盒子,低眉,順手從煙盒倒出一支細長的香煙,嫩白的指剛夾上,旁邊已經響起齒輪“呲”的聲,幽藍亮紅的焰火被遞到跟前,趙蒔淡淡掀起眼皮看去,葉驍淡然不討好不卑不亢的神情恰如其分的呈現。
說實話,趙蒔還挺喜歡這種聰明人的,但此刻,她不太想給這人麵子。
她淡然一笑,又把煙塞進了煙盒,拋給一旁的李立,身子往後靠,盯向不遠處緩緩走來的人。
來人走的不緊不慢,一身白T,碎發被他隨意撥弄,透露出一股子欣然的少年氣,實在紮眼,也實在是像那人,像到讓人恍惚。
趙蒔盯著他,幾乎轉不開眼,手指都不自覺顫。
“煙收好。”趙蒔冷著聲道。
李立立即把煙揣進兜裡。
又盯了幾秒,趙蒔才低下視線,看向葉驍:“回去跟葉老說,這事談可以,但有一個條件。”
葉驍默默把火機收起,“什麼條件您可以透露一下嗎?”
“你先回去說,到時候我會聯係葉老的。”
葉驍緘默點頭,起身離開。
肖樹朝趙蒔走去,葉驍離趙蒔而去。
兩人麵對麵撞上,視線交鋒,肖樹冷銳的眸死死盯住他,黑色瞳孔下蟄藏著濃重的威脅,但葉驍沉穩的目光未改變絲毫,隻輕蔑又淡然地掃過肖樹。
擦肩而過時,肖樹鼻腔發出一聲低嗤,很輕的一聲,隻有倆人能聽到。
待肖樹走近後,趙蒔把墨鏡摘下,朝他輕輕一笑,“來了。”
那語氣熟稔的仿佛他們認識了許多許多年。
“李立,你也坐下吧,吃點什麼?”後麵那句是對肖樹說的。
肖樹似是不好意思一笑,把菜單推給趙蒔,“你先點。”
那雙眼眸注視著她。
趙蒔手指不著痕跡捏緊,而後又鬆開,拿起菜單,點了幾樣當地的美食。
而後肖樹和李立各點了幾樣。
三人都不是話多的人,一頓飯很快吃完,期間肖樹借著上廁所把賬結了。
“等下你把這盆蘭花帶上,問問老板多少錢,無論多少。”趙蒔指在地板上的那盆蘭花,對李立道。
肖樹視線微移,怔了一下,這盆盆栽和朋友圈裡那張照片裡的盆栽極為相似,原來是蘭花。
看來,她很喜歡蘭花。
李立離開後,趙蒔才朝肖樹道:“走吧,讓我看看川江到底有多美。”
肖樹微笑著點頭,兩人一齊起身朝外走。
許是挨得近,兩人的影子也因為太陽而緊緊貼合。
古鎮上人不多,一些本地人來來往往,交談間儘是些方言,趙蒔偶爾能聽懂幾句。
想了想,她問肖樹:“你會說方言嗎?”
肖樹點頭,“會。”
“那我喜歡你怎麼說?”
肖樹怔住了,對上她淡然的眸,下意識眯了眯眼,差點沒能裝下去,嗓子跟卡了塊石頭一樣,難以開口。
良久,他才道:“我……”
支支吾吾愣是沒能說出來。
趙蒔輕笑著捏了捏了他的臉,“真可愛。”
濃鬱的草木香又沾染上他,肖樹思緒都有些難轉彎。
不由地低咳了聲,偏過頭,耳尖悄悄變紅。
而此時趙蒔已經繼續往前走了,肖樹暗罵自己:艸!傻逼!
好半晌,肖樹耳朵尖那點緋色才消下去,邊走邊同趙蒔說著他對這邊景區的一些了解。
他在這裡生活了那麼多年,其實這些地方他也沒來過幾次,一是沒時間,二是對這些不感興趣。
僅有的幾次還是以前初中高中學校組織的,但那時他並未認真欣賞過。
他們倆一邊走一邊看路邊各種稀奇的東西,趙蒔倒也不是沒見過,就覺得有點意思。
這樣一路逛了會,就到了傍晚,吃過飯,兩人又到湖邊走走。
夜風裹挾著湖中水汽一齊襲來,絲絲涼意沁人。
趙蒔穿著吊帶長裙,雙臂光.裸著,風一吹,起了些雞皮疙瘩。
初秋時,炎夏所帶來的燥熱並未完全消降下去,但晝夜溫差卻很是明顯,肖樹特地把外套拿上了,這會倒是用上了。
“如果不介意的話?”他把外套遞到趙蒔麵前。
看到那隻骨節分明的手伸到跟前時趙蒔愣了一下,抬眼看他,然後伸手接過。
他的手比起她的手來說,很大,甚至包住她的手也完全綽綽有餘,指腹接觸即分,溫熱的觸感在涼夜中像燃起了一團火似的。
趙蒔把外套披上,確實暖和了不少,他身上的味道也一瞬縈繞充斥著她。
他們站著吹了會風,而後趙蒔就提出要離開。
肖樹自然沒有異議。
找到她停的車後,趙蒔脫下外套還給肖樹。
然後她驅車送肖樹回去後,才往彆墅駛去。
車穩穩駛停在車庫。
趙蒔起身下車,關上車門的瞬間忽然覷見副駕駛車座上有一團黑色。
那是肖樹的黑色外套。
他的外套落在她的車上了。
趙蒔唇角勾起一抹興味的笑,“砰”的一聲,把車門關上,折返到副駕駛把那件外套撈了出來。
細長白嫩的指尖掐著黑色的麵料,趙蒔眸光閃爍,晦暗如深淵。
她低頭,稍稍湊近。
淡淡的,屬於他身上的一股味道。
不難聞。
明明長相那麼像,但無論是性格氣質還是身上的味道,卻與那個人截然不同。
但是,有那張臉就夠了,不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