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對方最初執行任務時還略顯半生不熟,但很快便跟上了組織訓練進度。
不斷降低失誤率又成功除掉不少目標的狙擊手,也已經在組織裡呆了不短的時間了。
按照貢獻確實能夠給予對方一個機會,外來的新成員想要獲得代號……隻要展現了足夠的實力,就能飛快地得到成果。
即使組織會繼續以保留態度對待這些不知道打哪來的有能者,最為基礎的權利還是會對他們開放。
“綠川唯。”一把上了年紀的老聲從黑發金眸的青年口中傳出,威嚴的語氣裡帶著不可違抗的意味。
他幾乎沒給對方接話的機會,亦沒有確認人的身份,便丟出了任務目標的大致資料。
語速倒是不緊不慢,至少給予了對方足夠的時間來記憶。
“我不打算重複方才的話,也不可能給你任何文字訊息,但在三天之內你必須得完成這個任務。”不容置疑的話語有效地從通訊儀器傳達到了對方耳中。
“明白了,我是不會讓組織失望的。”幾乎就在前者話音剛落之時,接收者就作出了肯定回答。
分明是把溫和而順從的聲線,能夠讓人聯想到微風拂麵時的沁人心脾。
卻在輕柔中透露出了令人毛骨悚然的陰鷙,仿佛在皮膚上刮出了或深或淺帶血的傷痕。
對方絲毫沒將目標的生命放在眼裡,也有著向上爬的野望、實力帶來的從容和傲氣。
可是語氣依舊和緩平靜,真是個稀少的參考。
長島冰茶立刻決定將這種聲音情緒加入他的人設儲存庫裡,增加一下裡麵的多樣性。
怪不得能夠得到不錯的評價,隻是一通電話就能在腦海中形成大致的形象。
而擁有這種作風又上進的新人,普遍能為組織帶來更多的利益,自然會在極短時間裡被投注目光。
黑發的青年滿意地掛斷了通訊,真的除了給予了對方情報以外什麼後勤都沒給人分配。
畢竟是考驗,怎能讓人輕鬆地完成呢。
如何完成任務需要對方從無到有地自己構思,原本會有的掃尾配合亦不再提供。
那些跟著他行動的已經不是同夥了,而是試圖揪出他謬誤的監考。
甚至還會給出乾擾項來阻撓他成功完成——目標是位日本境內身份不低的政客,如果輕易被收拾掉隻會引起社會動蕩。
殺手不一定不關注這種新聞,但臥底肯定會糾結於利害關係。
如果出現猶豫或更過火地想魚目混珠……那原本隻是作為意外候補的槍口,就會對準這位未來可期的潛力股了。
……
化名為綠川唯的組織成員將已經掛斷的通信儀器放下,身為日本警察廳公安部派出來的臥底,他確實在第一時間意識到了事情的棘手。
目標身份所牽涉的問題太多了,絕對不是什麼能夠輕易死去的人物。
但開弓沒有回頭箭,他在加入組織那刻就已經深刻理解到了這點。
即使現在想將消息傳出去亦沒有任何機會,來自組織的監視一直虎視眈眈地試圖找出他的破綻。
愧疚與不忍隻能狠狠壓在心底,如果在此放棄的話……先前那些被他奪去的性命不就平白失去意義了嗎。
無論心裡如何作想,表麵上他還是露出了憐憫又難掩惡意的微笑。
深褐色的發絲垂在眼角邊,清澈的藍色不能映出任何人的身影,背著貝斯琴包的青年像是沒察覺暗處的目光般,立刻展開了行動。
善與惡同時交織在一起,形成了足夠諷刺且沉重得令人呼吸不暢的劇目。
三觀正常的臥底毫不遲疑地準備執行自己的‘工作’,就像飾演出來的角色人設…會將溫柔和殘酷混合攪拌在一塊。
他本人性格亦在善良裡延伸出了足夠的堅韌和果斷。
應該說這種純粹的正義感反倒讓他更加堅定不移了。
沒有當上普通的警察而是選擇踏入深淵之時,就不會再被短暫的哀憐而乾擾到長期的目標。
迷茫和懺悔是將所有的黑暗連根拔起之後才有空去思考的事情。
現在的他隻是一位道德概念不正確的冷血殺手,沒有也不允許多餘的想法停留在心中。
看來可憐的目標要進入生命倒計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