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短發的代號成員皺了皺眉,仔細端詳文件內容。
“麵孔和最近新聞上的失蹤人口對上了。”比起漠不關心或惡劣嘲諷,這人反應更像是個與組織無關的正常人。
他用不太認可的語氣發表感言:“明明是合法上市的公司,而且打著旗號為人們做貢獻,背地裡卻將得來的資金…全都應用於不人道的事情了。”
“貌似還有政權支持呢,到底誰才是邪惡的犯罪組織啊。”他搖了搖頭,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樣。
時機恰到好處的誇張台詞,讓分明在犯惡心,卻因為身處組織環境而想要強忍下來的年輕天才研究員,得到了情緒宣泄口。
她下意識地跟隨話語,幅度不太明顯地點了頭,略微深呼吸後才憋出一個字的回應:“嗯。”
長島冰茶伸手在電腦熒幕和她視線中間位置揮了揮,試圖轉移走對方的注意力。
“後麵的不如先彆看了吧,等實驗組整理完再給你。”他十分貼心地提供了解決方法。
然後自欺欺人,假裝自己沒在助長類似的事情發生嗎?雪莉略微抿了抿嘴。
組織肯定也有在進行相同的事情,至少彆的…‘同事’看起來就沒有她那麼在意這點。
像是讀懂了她的表情,麵前的黑發男性笑了起來:“不,我們至少沒有披著光鮮亮麗的表皮,假裝自己人模人樣卻透出刺鼻的硫磺味。”
烏鴉就是烏鴉,好歹對自己有些自知之明。
“況且……那些備受市民尊敬的高官都沒對自己參與這種事情感到愧疚,作為沒有選擇權的人就更不該為此而自耗了。”
他攤開雙手,那雙琥珀色的雙眸看起來誠懇極了。
就仿佛是在表達出‘壞事都是我們做的,你一個最初就是被迫加入研究的不用想那麼多’的意思。
長島冰茶雖然不怎麼理解,但也知道她們姐妹兩人…和那些隻希望自己活下來,就什麼都能做的人不同。
若非能夠互相確認著對方的安全,否則一定會寧願墜毀也要扯斷那條被組織牽著的風箏線。
直白的威脅隻會達成反效果,但——
“不用了,我都已經看完三分一了,況且要是整理的話也不知道會不會錯漏重要信息。”雪莉的語氣逐漸穩定下來。
“我可不想因為看漏了什麼,而導致無謂地浪費了時間去重複實驗。”她冷靜地說道。
——以退為進肯定能夠發揮效果。
並不直接的脅迫手段,隻是側麵讓她自己意識到問題所在…也就是作為一名組織成員,未來根本無法避免這種情況發生。
最好是能夠讓自己提早做好心理準備,在組織的命令到來之前,儘快適應它。
雪莉甚至還會擅自提醒自己,失誤越少,得出正確成果越快,就無需折磨受驗者了。
實際上她先前參與的項目,基本都自動將效果測試工作丟給了彆的實驗組,這還隻是動物試驗。
雖然也不是沒親自上陣,但次數肯定很少,她勉強還可以承受。
現在…即便有著長島冰茶的刻意打岔,那些照片上出現的,也是曾經還活生生的人類。
能夠強行恢複得那麼快,又立刻下定了決心並執行,她果然有足夠的潛力和時間去成長。
“那你的假期還要嗎?”長島冰茶順口一問。
“當然。”雪莉即答,她瞪了黑發金眸的男人一眼。
那天可是提前跟姐姐約好…互相空出一整天時間見麵的,申請早就已經通過,誰都不能讓她毀約。
本來組織的工作就隻能磨耗她的精神,若是沒有充電的方法,那她可就要罷工了。
對方無辜地抬起雙手作出投降的姿勢:“先說好,我沒打算奪取你的休息時間。”
他隻是在量度麵前之人的具體底線,既然無法再進一步了那就暫且停下吧。
“這裡也是我休息的地方。”雪莉的態度溢於言表。
長島冰茶沉吟半響將視線轉向身旁,似乎想說些什麼,卻因著看見對方閉目養神而停頓。
他對人緩慢眨眼,還歪了歪頭。
“睡著了。”琴酒眼也沒睜,毫無表情地說道。
於是長島冰茶立刻轉了回去,對雪莉開口:“你看,他睡著了。”
褐發研究員不可思議地看向那位閉著眼睛說瞎話的銀發代號成員,對人的印象再度偏移。
她徒勞地張了張嘴,卻什麼話也沒能說出口,思維混亂了一瞬間。
然後用力地合了合眼,整理好語言,表情怪異地重複需求:“你們要睡出去睡,再呆在這我就要當你們打擾實驗進度了。”
“不,我覺得現在離開才是影響效率的事情。”長島冰茶意有所指,“說這話之前先把手鬆開如何?再這樣就要受傷了。”
雪莉略帶不解地低頭,這才發現自己還緊緊地攥著拳頭,刺痛感終於傳達進大腦。
她迅速地放開,但還是在掌心留下了一串指甲的痕跡,但還好沒有嵌得太深。
這是什麼時候的事情……看資料途中無意識地做出來的嗎?
看來她遠沒有自己想象中那麼冷靜,有點逞強了,要是強行去忽視已經積攢的負麵狀況,等緩過神之後隻會加倍反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