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那人的保鏢反應過來子彈到底是從哪個方向到來的,也完全來不及捉到罪魁禍首的影蹤了。
……
波本還被限製在組織的基地內無法出行,也禁止使用任何通訊設施,甚至連時不時過來問話的人都消失了。
但按照這並非審訊的溫和方式看待,似乎這種屬於遷怒的懷疑也沒有多深…又或者是有什麼意料之外的情況幫了他一把?
好歹已經跟乾部牽上線的情報人員努力地維持著自己的平靜,以免在這種特彆嚴格的時期因為情緒問題而不小心暴露。
在聽見蘇格蘭死訊那刻,下意識的冷靜思考和瞬間展現的應對…幾乎是訓練後出現的條件反射。
直到確認自己沒有任何破綻之後,大腦才重新開始理解到話語的具體含義。
仿佛能夠將心臟狠狠捏碎的窒息感逐漸浮現,隨後化為長久的鈍痛,無形的情緒他身上劃出看不見的傷口。
憤怒當然是真實的,想要騙過監視器後麵的無數目光,就必須虛假中摻和著足夠說服人的真切感受,虛虛實實地迷惑敵人。
畢竟人很難去控製自己每個細小又不自覺的微動作,除非提前將自己催眠過去。
既然隱藏在漆黑身份之下的本職,是保護人民的日本警察,那他自然有一顆正義的心,否則不會主動參加這麼危險的工作。
幼時莫名失蹤的熟人隻是一個引子,最終作出決定的還是那個希望有所作為的自己。
無辜人士的喪命總能讓他遺憾又難過,更會有自己力不能及的自責。
但人們經常在關係上分出個親疏貴賤,若是在電視上看見遙遠國家的天災人禍,最多是為他們傷心個數天便會置之腦後。
然而這裡麵要是還閃過了認識的麵孔…效果迥然不同。
更何況是相當熟悉的發小呢,分明在為了同一個目標前進,他還能再度邁步,對方卻無法繼續了。
況且這件事還有明顯的前兆,波本想起來數日前的廣告短信,像極了無用的信息,卻能讓他解讀出重要情報。
那個警示到底是什麼意思,難道是公安這邊有——
監視畫麵上的金發青年像是發呆似地將視線集中在地麵上,金色的短發略微垂下。
雖然無法完全遮掩眼神,卻反倒為他帶來了足夠無害的感官。
如果是完全沒接觸也沒聽說過波本這個代號的組織成員,或許就會被這種表現騙過去了吧。
上層貌似有人正在爭取他的行動權利,也不知道是誰膽敢影響那位先生的抉擇。
並且看起來還挺成功,說不定…過段時間就有後續指令會將其釋放出去了。
——時間回溯到蘇格蘭追捕任務當日。
冰冷的海水能夠奪走人體為數不多的溫度。
好在主動投入海洋懷抱的家夥,早在逃跑時就做出了充分的‘熱身’,足以在體溫和體力迅速流失的情況下支撐一段時間。
然而在水中穿梭的子彈卻沒有要放過他的意思,即使水麵的折射能夠乾擾視線的判斷…在數量的加持下這些都隻是垂死掙紮罷了。
深紅的色彩隨著夕陽完全消失在地平線,也被無邊無際的黑暗所淹沒。
這個出血量,再強壯的人都無法從海中逃生。
遠處用著望遠鏡觀察這邊情況的青年將工具往身旁一遞,很快取出了通訊器進行彙報。
身旁之人毫無怨言地當著置物架,但若是透過後者的視線…就能發現眼前單手操作著通訊器材的傷員,就是曾經與蘇格蘭會麵的日本公安聯絡員。
這人是成功逃了出去嗎?援軍及時幫他包紮傷口後,不放心地在安全的地方觀望?
不,他怎麼看都不像在擔憂前輩的生命安危,除了無法掩飾的血腥味證明真的受了槍傷之外,神態冷漠得跟組織成員毫無區彆。
FBI的忠告相當準確,烏鴉已經無聲無息地在櫻花樹上找到了足夠堅固的立足點。
黑色的長發在海水中飄散,過於昏暗的環境難以用肉眼分辨出來者的長相,但這個特征和會在此時伸出援手的舉動…隻會是互相知曉的盟友。
確實受了傷的逃竄者並沒有組織判斷的那麼狼狽,過多的色彩隻是從破損的血袋中流出。
但如果不能趁早脫離現在的處境,他遲早也要因為失血和體力消耗而落得敵人期望的下場。
另一人提供了暫時的供氧設備,明顯早有準備,隻要他們能夠從稍遠一點的地方上岸,一切都不會發展至最糟糕的局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