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地鋪上轉醒已經是第二日晌午時分,走進畫著山河圖的屏風內,就看見一個穿戴整齊的男子正襟危坐在床上,看著一旁桌子發呆。
那是一張算得上是精致的八仙桌,但是我也實在是不明白他在看什麼。總之想不明白就問好了,剛好套近乎。“公子在看什麼?”不是大家閨秀也得暫時裝作大家閨秀呀,“身體可還有不適,需不需要用藥?”
男子抬眸,眼睛清寒,幽深的望不到邊,明明是書生打扮的呆頭小子偏巧身上能散發出一種優雅。心下再次感慨,果然皮囊是有多重要呀,這都關乎到氣勢問題了。胡思亂想間,沒有注意到那個男子也將自己打量了一番,再看時,隻見他薄唇微張:“多謝姑娘相救。”我越看越覺得奇怪,張口便問:“公子我們是不是在哪裡見過?”這薄唇越看越覺得熟悉。
床上之人怔愣片刻,噗哧一聲便笑了出來:“姑娘這套近乎的方法實在不算高明。”染了笑意的鳳眸眼角微挑,似笑非笑的樣子望著我,蒼白的臉上有了絲淡淡的血色。
“咳咳。”我輕咳兩聲,奪路而逃,不理會身後的輕笑聲,“我去給你倒杯水。”
我捧著茶杯的手有些微的顫抖,稍稍穩定下來。搖頭歎息道:“妖孽呀妖孽,這得有多少女人栽在他手裡呀。幸好我定性好。”然後雙眼又開始發光,眼前似乎又展現出一張張銀票。嗯,我不能退縮,我要把他拐到我那當個花瓶也好呀。吐息納氣,我要淡定,我要成功談判,然後把他拐到我店裡去。
氣定神閒的端上杯子往裡走去,將杯子遞過去:“公子尊姓大名?”他的眉毛高挑了一下,嘴角再也忍不住的越彎越高:“在下柳軒,開軒麵場圃的軒。”好吧,我必須承認他笑得很好看,要不然會遭天打雷劈的。“你笑什麼?”再次沒把持住,問完就想掩袖淚奔。
他未語,看著我的眼神多了絲戲謔。然後把我遞過去的杯子重新放回了我的手裡,我看了一眼頓時死得心都有了,我還想拐了他當下手呢,這下人都丟光了。臉噌得燙了起來,奪過空杯子再次繞到屏風後麵。顫栗著倒完水,思考著待會兒要怎麼開口讓他跟我一起開店呢?是開門見山呢,還是迂回戰術?
“姑娘還沒倒完水?”好啊,我決定了,玩迂回戰術饒不死你的!竟然笑話我。
“來了來了。”怎麼手邊就沒有辣椒麵之類的讓我下料呢?
端正姿容,整理好情緒。我又走了回去,不動聲色地將茶杯遞過去:“請用。啊對了,柳公子家可有親屬家眷?”“嗯,有一剛剛大病初愈的母親。”說完飲水,細啜起來,喉結上下移動。我頓時無話可說,就聽到他放下茶杯的聲音。“姑娘若是沒有要事,在下就先行告辭了。”說罷起身作欲走狀,我自然是趕忙上前一步展開雙臂捍衛自己的權利:“公子難道沒有聽說過滴水之恩當湧泉相報嗎?”“嗯?那姑娘的意思是?”他又一次挑眉,我撇過頭偷偷地咽一口唾沫,這人怎麼這麼難纏?“其實也不是什麼要事,就是想請柳公子在我即將要開的店裡打個下手,福利一定不會少的。”說罷還點點頭以示自己話裡的可信度。
“按理來說,是姑娘救了在下的性命,在下是該回報姑娘的大恩。”那男子話說到一般稍稍的停頓了一下,弄得我心裡一驚:“然後呢?”
“但是家裡老母我實在是放心不下,且不說這開店以後生意忙了是早出晚歸,日後若是進貨又要出行個三五月,這要如何是好?”
暫且不管他怎麼知道這麼多,至少以後要是給我打下手,這我占便宜呀。於是看著他有絲擔憂的臉色小心翼翼地提議道:“那咱們可以盤下個帶著後院和廂房的店來做生意,這樣就應該不會不方便了吧?”“那好,在下就恭敬不如從命了。隻是這工錢是如何算?”見對麵的男子臉色稍霽,施施然地坐了下來,我也終於鬆了口氣,這快到手的銀票差點飛了。
“嗯,每月結算,50錢加上當月的紅利。如何?”
“再好不過,那麼姑娘可否先告知在下你的芳名?”
“啊,都忘說了。”我摸了摸垂下的發絲,吐舌頭,“我叫雲葉,雲朵的雲,葉子的葉。”
“那麼雲姑娘是想開什麼店呢?”喚作柳軒的男子,眼角似乎又堆砌了些笑意。
“這個,還沒想好。不是想找你商量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