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
曼珠沙華肆意開放,吸食了鮮血的花正還以鮮血的顏色,怒放,怒放。大片大片的花將天空映紅了半邊,被冰封在高山寒嶺的人睜開了血色的雙眸,眸中倒映出了一片血紅。
原本堅硬的冰磚上出現了一道裂痕,陳舊的符咒爆出金色華光,衝破血色的天空,向天下人發出了警告:
——魔君蘇醒,天下即將大亂。
第一章
“父親大人!”一華衣女子大步邁入書房。
坐在案前的男子抬起頭,劍眉上挑,星眸不怒自威:“嫿兒何事?”
那女子雖身著繁瑣服飾,但那不輸於男兒的英挺氣質卻自然顯露。
“昨晚子時北方極淵金色華光衝破雲霄,與書中關於‘魔君青冥’的內容一致,想必定是魔君蘇醒,娉嫿願前往冰之極淵誅魔!”
那男子雙眸一眯,沉聲道:“不行。”“父親大人!”娉嫿急道,她從小的心願就是打敗魔君,為此,她自三歲起便拋棄了身為女子的矜持,與兄長們一起舞刀弄槍。
“三千年前,幾乎集所有正道之士的力量才勉強封印魔君,你以為你能奈何得了魔君麼?”那男子語氣相當堅決。“可是魔君方才蘇醒,定不及原來那般厲害,實力一定大打折扣,這是除掉魔君的好機會!”“就算如此,他的力量依然不是你可以抗衡的。身為人父,我不能讓任何一個子女去送死。”娉嫿本還想再說些什麼,但那男子卻不再給她機會,開口喚道:“懷歌,帶小姐回房。”
隨著話音的落下,一名黑衣男子從門外走入,長長的頭發用黑色錦帶高高束起,額前的碎發遮不住那雙黑眸裡的凜冽之意。腰間懸著一把四尺長劍,劍鞘劍柄毫無花紋,最初一看不過以為是一把樸素的古劍罷了。
實則非也。
懷歌是當時公認的強者,無人知曉他師承何處,隻道那出神入化的劍術是懷歌的仙遇。
娉嫿見一計不成,又生一計。可此刻也隻得低下頭憤憤離去。
是夜,淩家大宅。
娉嫿換了一身束腰單衣,悄然翻出了淩宓閣。
“夜深了,三小姐請回房。”幽靈般的聲音自身後響起,娉嫿一驚,轉身發現了站在暗處的懷歌。
從腰間帶出雙刀,做好準備與懷歌戰鬥:“誰也不能阻止我!除掉沈青冥是我從小的願望!”
一聲輕歎從屋頂傳來:“我就知道你會這樣做。”娉嫿愕然抬頭,卻見一白衣飄飄的男子立於屋頂,手持一把玉骨扇,烏黑的發絲夾雜著青藍色的緞帶,好不瀟灑。
“二哥!”娉嫿咬了咬下唇——若隻是一個懷歌,便是身負重傷,她也是有把握逃出去的,但若再加上二哥……
仿佛看穿了她的心思,淩飛卿躍下屋頂,笑了笑:“放心——我知道無法阻止你,所以我和你一起去。”娉嫿睜大了眼,飛卿摸了摸她的頭,轉向懷歌道:“且先不說嫿兒,若是你想阻攔我們,便是我,也不會讓你成功——”懷歌淡淡的看了他們一眼,不再言語,轉身離去。
娉嫿與飛卿皆為一愣,興許是沒想到懷歌竟然如此輕易的放過他們,畢竟整個淩家能使喚懷歌的人隻有家主淩蒼暮一個罷。不過也好,省了許多不必要的麻煩。抱著這樣的想法,娉嫿與飛卿踏上了封魔之路。
“主上。”冰冷的聲音毫無起伏。黑暗中,沉默了許久,淩蒼暮才淡淡的開口:“也罷,且讓他們這樣去吧——況且,淩洛也該蘇醒了。”“是。”“懷歌,你在暗中保護他們,起碼讓他們安全的到達極淵。”
“是。”
風城晏家掀雨軒。
“哦呀,什麼是能讓蘇那麼十萬火急的讓我們前來呢?我想想——應是那名喚青冥的魔君吧。”男子紅衣及身,斜斜靠在椅背上,一把全身通紅的血玉扇輕輕掩口,促狹的雙眸光華流轉,妖冶,卻奪人心魄。
晏家二少晏青蘇道:“不錯,今日我之所以急急讓二位趕來,的確如少揚所述,前日夜裡那道金色華光顯然是三千年前金龍道長的封魔符咒所出,那般強力的金光定是象征著符咒的破裂。青冥魔君複蘇,身為正道之士,吾等應前去再次封印!”晏青蘇振振有詞的說完這一套話後,從一開始就未說話的杜冰越淡淡開口:“就三人?”晏青蘇一愣,隨即笑道:“也許僅憑我三人不能封印魔君,但若能為天下蒼生做出一點貢獻也不枉此生。”雲少揚雙眼一眯:“晏家二公子好生大義!”諷刺的話使晏青蘇微微惱怒:“去或不去,少揚隻選一則可,何必多說?”雲少揚將手中的血玉扇一合,殷紅的薄唇透著嗜血的殘忍:“去!為何不去?如此有趣的事豈能少了我雲少揚!”晏青蘇微微皺眉——他實在無法喜歡雲少揚從骨子裡透出的邪氣,但他的實力卻又不容自己小覷,封印魔君,非雲少揚不可。
“冰越呢?”晏青蘇轉頭問向杜冰越,杜冰越隻稍沉吟片刻便點了點頭,答應一同前去。晏青蘇心下大悅道:“那二位便儘快收拾行裝,儘早上路。”雲少揚再次張開血玉扇:“除了血玉以及億兩銀票,我什麼都不帶。”杜冰越也附和道:“我隻需泓月劍即可。”青蘇聞言,握在“徐笙劍”的左手緊了緊,道:“那便立即上路吧。”
蒼隱山,自存在以來便被當朝皇帝列為禁忌之地。無論白天黑夜,蒼隱山都呈現這濃烈的黑暗死亡氣息。蒼隱山中高大的樹木不見半點青綠,黑壓壓的一片。山中野獸繁多,蟲蟻以五毒居多。這種地方,想必不列為禁忌之地,也無人敢闖。
蒼隱山頂,又一個相當精致的建築,大門上的曼珠沙華恍若如真的一般怒放著。諾大的廳殿中靜靜的站著兩人。
“三千年了……”愉悅的聲音低沉悅耳,卻仿佛夾雜這殺戮的興奮,“過得真快。”
“既然你醒了,這紫虛門也該交回到你手裡了。”另一男子伸手遞出一塊木牌,木牌中央是被曼珠沙華纏繞的“令”字,其做工定是天下無雙的精致。熟知那少年隻是揮了揮手道:“這令牌虛淩你且先留著,時隔三千,我得先看看這天下有多能耐。”那名喚“虛淩”的少年聞言也不再推辭,手腕一轉將令牌重新收入了自己袖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