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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敢問緋奚少爺,那姑娘是誰?”尖銳的女聲突然插入,全場頓時都安靜了下來,朝那素衣女子望去,男子的眼中有驚歎,有研究,有仰慕,女子的眼神則大都是羨慕抑或是嫉妒一類的——緋奚少年不近女色,在江湖上名聲極好,哪怕是同行的女子都不能讓得到緋奚少爺的青睞,而眼前這個女子不但如此大膽的站在緋奚少爺身邊,竟還讓緋奚少爺用如此幾乎寵溺的態度對待。
“舍妹——淩娉嫿。”飛卿自然知道那些女人的想法,可也隻是淡淡的笑著,而那些期待著答案的人都明顯送了一口氣。
“既是如此,那麼就拜托緋奚少爺了。”最開始刁難淩娉嫿的那位緋衣少年語氣稍帶嘲諷的說了句,然後低下頭去撫弄茶杯,不置隻字。
淩娉嫿恍若不覺般點了點頭道:“明日辰時初,請各位於此處西南方的‘水棘潭’會麵。”
眾人見事情告一段落,也都回到了自個兒的房間。
任誰也沒有注意到,從一開始便坐在隱蔽的角落裡淡淡望著窗外的少年端起了客棧較為劣質的茶杯,蹙眉輕抿,模樣清秀,但舉手投足間都昭示了少年的不簡單。
那少年嘴角溫柔的弧度揚了揚,放下幾粒碎銀,起身離去,做工精致的白紅衣袍的衣角輕輕揚起,一枚怒放的彼岸花嗤笑著世人的愚蠢。
次日,辰時,水棘潭邊。
隻有淩娉嫿與淩飛卿兩人而已,飛卿隱隱感到有些什麼事情即將發生。
——果然,直至巳時,水棘潭邊依然隻有他二人,淩娉嫿有些坐不住了:“二哥,我感覺有些不對勁。”
淩飛卿點了點頭:“都一個時辰了,那些江湖人向來講的是義氣,到現在都還沒來,恐怕是真的遭遇了不測,我們回客棧看看吧。”淩娉嫿表示讚同,兩人足尖一點,不多時便回到了客棧。
還未進入客棧,兩人便嗅到了一股濃烈的血腥味,皺了皺眉,推開了緊閉的大門——血腥味更為濃重了,但大堂上卻沒有半點異樣,若硬要說與平時有什麼不同,那便是平日裡早起忙活的小二掌櫃的都不見了蹤影,整個大堂死寂一片。
失去了從樓梯走上二樓客房的耐性,直接飛身一躍,淩娉嫿和淩飛卿都飛上了二樓,隨便推開一間客房的房門,客人依舊在床上好好的躺著,但喉頸見卻有一條淺淺的血痕,血痕雖淺,但也足以致命。
淩飛卿眼神暗了暗,凶手的手法極其殘忍,那人用極其鋒利的兵刃切斷了他們的頸動脈,按理說,頸動脈一旦被切斷便會立即斃命,但正是因為那血痕之淺,手法之犀利,讓睡夢中的他們醒來,受到斷頸之痛,然後才死去。
又看了幾間房,裡麵的人無一例外都是死在同一種手法之下,這倒是引起了淩飛卿的注意:殺一個人不難,殺這麼多人,尤其殺的還是或多或少都會些武功的江湖中人,用同一種刁鑽的手法,此人的武功之強絕非他可比的……
“啊!”一聲尖叫喚回了飛卿的思緒,淩飛卿聽出這是淩娉嫿的聲音,不及多想,立即循著聲音跑過去,卻看見淩娉嫿蜷著身,抱著頭,極其痛苦的嗚咽著,身上還不時的閃現著淺紫色的光。
“嫿兒!”淩飛卿喚了一聲,手還未及她身,便被那道淺紫色的光彈開了,淩娉嫿痛苦的抬起了頭,淩飛卿卻被嚇到了,這個恍若全身血腥的女子,哪還有原先淩娉嫿的樣子?
過了一會,“淩娉嫿”似乎沒那麼痛苦了,站起了身,衝淩飛卿笑了笑,淺紫色的眸中流光溢彩,嘴角揚起了一個好看的弧度:“真是份大禮呐,青冥。”
聽到“青冥”二字淩飛卿才隱隱記得,淩蒼暮在很久之前告訴過他,魔君的一個同伴正在淩娉嫿體內居住著,若讓娉嫿看到了血腥的場麵,她體內的那個人便會離蘇醒更進一步,而此刻的淩娉嫿若不是淩娉嫿,那就隻有……
“淩洛!”這時,那紫瞳女子才輕輕看了他一眼,嘴角的弧度更加燦爛:“你父,淩蒼暮,過得可好?”
淩飛卿心下更為駭然——聽淩洛那口氣,仿佛和淩蒼暮認識多年一般,但實際上,淩洛沉睡了三千年,又怎會認識淩蒼暮?
除非……是她算的。
這個江湖,修為稍高的人都會算命,從一個人算命的方法便可看出他們的修為高低,修為低的人隻有用最基本的夜觀星辰的方法可初窺天道,但此方法對時間地點都有很大的限製,而此刻淩洛連手訣都沒掐,隻是看了他一眼,便知道他的家世,淩洛的修為,可見一斑。
“承蒙關心,家父很好。”心下越是慌亂,淩飛卿麵上的工作做的也越好。
淩洛笑了笑:“淩家的小子禮儀不錯。這具身體體質也不錯,不過……”頓了頓,淩洛才繼續道:“現在還不到時候。”說罷,閉了閉眼,再次睜開眼時,眼睛也變回了普通的黑色。
看見二哥奇怪的眼神,淩娉嫿不禁有些奇怪:“怎麼了?”
淩飛卿搖頭歎息:“不,沒什麼。”淩娉嫿雖然有些好奇,但也知道,現在不是問這個的時候,壓下心裡湧上來的惡心感,淩娉嫿道:“二哥,此處不宜久留,不如我們還是繼續前往極淵吧。”淩飛卿神色有些難過,但也點了點頭。
墨衣少女在顧君客棧的屋頂,悠閒的看著他們離去的背影,纖腕赤足,奇怪的是她的腳並沒有落在屋頂上,而是在屋頂上方約一寸的位置懸著。
“青冥還真是血腥啊。”屋頂的少女歪了歪頭:“不過,刻意放走裴洛,沐君祈,晏青蘇,雲少揚,杜冰越,慕遙六個稍微有些潛力的人……嗬嗬…這是好玩。”
女子一笑,風華絕代,微風過處,牽起了少女的發,柔軟的腰帶末端有個若隱若無的“曦”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