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壁有聲音隱隱約約透過來,但是分辨不清在說什麼。
她抬頭看魏厲,發現他也附耳在聽,臉上看不出什麼表情。
“你能聽見?”
他回以一個噤聲的手勢。
她又貼回牆上,凝神細辨。隻能勉強聽出一個渾厚的聲音正在說,“那日海上風……,……濃霧,……全都……。”
又過了一會兒,有一個清脆的聲音響起,“你們必須給我一個解釋,……絕無可能……”
……
雲時安聽得一頭霧水,轉頭看見魏厲臉上閃過一抹驚訝之色。
後麵的話聽的模模糊糊,聽也是白聽,她乾脆坐到圓桌邊倒了一杯茶,一邊喝一邊等著。
過了片刻,魏厲也坐過來,若有所思也不說話。
雲時安正準備再給自己添一杯茶,見狀問他:“如何?”
他這副表情,到底是聽到還是沒聽到啊?
魏厲也不說話,拿過雲時安手中的茶壺倒了一杯茶一飲而儘,仍自顧自思索。
“到底怎麼樣?”
魏厲看了她一瞬,緩緩道:“此案或許有轉機。”
“什麼?”雲時安一愣,她對刺史案全不知情,自然聽不懂魏厲在說什麼。
魏厲好像心中頗多猶豫,左思右想最終下了決定。
“你在此地等我回來,哪兒也彆去。”他一邊說一邊開門往外走。
“你要做什麼?”時安想到自己的珍珠還在他身上,趕緊囑咐一句,“喂,你小心點——”還有路引,在拿到這東西之前他可千萬彆出什麼岔子。
魏厲走後,時安百無聊賴,偏偏約莫一盞茶的功夫過去了,他還沒有回來。
這家夥到底去哪裡了,要不是念在他答應了幫她弄路引的份上,雲時安真想一走了之。
青州的確是個好地方,人傑地靈,處處透著民生富足。鳳安居是個大隱隱於市的所在,這個位於繁華街市中的酒樓則是處處豪奢。
包房裡的陳設都所費不貲,家具是上好的楠木,地上光亮潔淨,地衣繡工精美。牆上的字畫細看都是金線做裱,皆有精致的紙窗,一側推開可以看到外麵的街景,另一側推開可以看到樓下的大堂。
雲時安心中一動,將內側的珠窗推開一條縫,從縫裡,正好能看見白霜雙一個人坐在靠窗的桌子前麵無表情,麵前還擺了一壺酒。
白霜雙既然還坐在下麵,看來隔壁三人仍在房內,隻是不知道魏厲那個家夥去哪裡了,連個人影都沒有。
雲時安看了一會兒,白霜雙年紀不大倒是很沉得住氣,坐在下麵如同老僧入定一般動也不動,偶爾有人從她身邊快速經過,空氣的波動掀開麵紗的一角,她也連眼也不眨。
不過,雲時安相信,就算白霜雙看似平靜,其實對隔壁兩個蒼戎人的狀況了如指掌。
她還挺好奇白霜雙到底是怎麼長大的,如果說魏厲是個大冰塊,那白霜雙就是千年寒冰,可是不知道為什麼,雲時安又覺得白霜雙給她一種悲愴的孤寂感,就好像她在偌大的海邊從早到晚,海麵上卻看不到一艘過路的船,就連一條魚都看不著蹤跡。
看了白霜雙,雲時安還真慶幸自己不是一個大冰塊。
想到這裡,她有點想念阿祖了。她出來好些天了,不知道阿祖可還會安穩地坐在海邊釣烏龜?
白霜雙端起麵前的酒杯一飲而儘,放下空杯後隨即又倒滿,稍等片刻又仰頭喝的一滴不剩。
那酒很好喝麼?想起前天晚上在魏厲的院子裡喝過的那壺酒,口中還能感受到美酒入喉時的甘甜,頓時覺得有點心癢。
正好一個夥計端著漆木托盤經過廊道,雲時安大喜,開門讓他送些酒菜過來。
不多時,那店小二就端著一壺酒,兩個小菜過來了。一打開滿屋飄香,入口醇馥幽鬱,雲時安咕嚕咕嚕竟下去小半瓶,她又嘗了一口送來的小菜,清脆爽滑,回味無窮。
既然魏厲還沒回來,她先吃點東西墊墊肚子也是好的。
她正吃得歡,卻不想房門突然被人推開,進來一個穿著靛藍錦袍的男子,那男子一進來就趕緊輕手輕腳地將門關上。
時安幾杯酒下肚,眼前有些模糊,看那背影還以為是魏厲回來了,開口道:“你來了,來——,先喝酒——”
那男子聽見聲音,好似受到驚嚇,趕緊轉過身來,才發現房內已坐著有人正在喝酒。
他氣衝衝地走過來一拍桌子,喝道:“喂,你是誰?這個房間是我昨日就訂下的,誰讓你進來的?”
他一拍,雲時安清醒了些,定神看看,這人麵色白皙,五官倒也算俊逸。心想,真是稀奇,這人哪裡來的?
“你……,你是何人?”這酒後勁挺大。雲時安以前在島上頂多喝過阿祖的茶,現在兩杯下肚,人已經暈暈乎乎。
“你一個人在這裡做什麼?”那男子看一眼與隔壁相連的牆,用充滿懷疑的眼神打量雲時安一眼,“你不會是他們找的幫手吧?”
“我當然是等——?”雲時安差一點將魏厲兩個字脫口而出,鬼使神差地指一指隔壁,“我當然是……等……等他……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