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餐吃得很愉快,兩人說說笑笑,飯菜一掃而光。
喬浠雖對她滿腹疑惑,卻始終隻字不提,還是唐如薇送她下樓時,在電梯裡聊起自己的故事,普通話依然不標準,說話也磕磕巴巴不流暢,但融進每個字音裡的憂傷,喬浠能感受得到。
“我爸媽在我很小的時候就離婚了,各自有新的家庭,我一直住在奶奶家,因為發生一點不開心的事所以才來江州找爸爸,可阿姨不喜歡我,爸爸隻能先把我安頓在這裡,這是他的房子,我隻是暫住。”
她平靜地敘述這些,無任何情緒波動,未了不忘衝喬浠笑笑,眼底閃爍濕意,“有時候真的很想他能來看看我,哪怕一兩句關心,也比打進卡裡的錢有溫度,對吧?”
喬浠一時回答不上來,關鍵時候嘴笨得要命,半句安慰的話都說不出。
兩人走到路邊,很快攔到一輛計程車,上車前,唐如薇雙眸澄亮,忐忑地問:“你下次還願意來我家嗎?”
“嗯。”
喬浠很用力地點頭,上前輕輕地抱住她。
“薇薇,如果你不嫌棄,我們可以當一輩子的好朋友。”
唐如薇一秒哽咽,情緒在那一瞬間崩塌,抱著她嚎啕大哭,淚如雨下。
每個人都有自己不願觸碰的軟肋。
她曾經毫不保留地信任過所有,可當她深陷泥潭時,傷她最深的卻是那些所謂的朋友。
破碎的親情,虛假的友情,刺痛她的每一刀都沾染致命毒液,總在夜深人靜時突然發作。
她會從噩夢中驚醒,後背完全浸透,她抱緊被子看向窗外,強烈的無力感令她心神交瘁。
人為什麼要活著?
為什麼那麼艱難,還要勉強活著。
*
晚上9點,喬浠躡手躡腳推開家門。
客廳和餐廳安安靜靜,沙發上也沒人,她在鬆一口氣之餘,又隱隱察覺到一絲不對勁的地方。
以她這麼多年對邢崢的了解,這種時候他必定一聲不吭坐在沙發上,擺出一張吃人的僵屍臉,氣場冷得像個地獄判官。
她越想越怪異,悄咪咪地走向餐廳,隨意瞥了眼餐桌,當視線落在那碗板栗燒排骨上時,她驚恐地睜大眼,腦子嗡嗡發炸。
昨晚在餐桌上吵吵鬨鬨要吃排骨的是她,今早出門時碎碎念叨的也是她,甚至午休時還不忘發個消息提醒他。
結果,她忘得一乾二淨,屁顛屁顛地跑彆人家蹭飯。
想到這裡,她莫名生出幾分愧疚之心,拖著沉甸甸的步子走向邢崢的房間。
房門緊閉,但門下的縫隙有光,證明他在裡麵。
她抱著必死的決心敲響房門。
“我回來了。”
屋裡靜悄悄的,無人搭理。
喬浠隻能使出必殺技,軟著嗓子,嬌滴滴地喊人:“哥哥,我可以進來嗎?”
裡頭蹦出兩個冷冰冰的字符,“不行。”
她選擇性忽略他的回答,“呲溜”一聲,小心翼翼打開房門。
書桌上的燈散著灼白的光,身穿黑色飛行外套的少年筆直地坐在書桌前。
他頭發修短了,球頭乾淨利落,又帶著一絲放蕩不羈的痞氣,肩寬腰窄,運動員獨有的倒三角,光是背影都讓人賞心悅目。
邢崢沒回頭,耐心等著心虛的小姑娘慢動作挪到書桌邊,兩手背在身後,低著頭,一副挨訓的乖巧樣。
“我錯了。”
他不急不慢地收起筆,慢悠悠地問:“錯哪裡?”
“不該忘了排骨,不該放你鴿子,不該那麼晚回來,不該....”
隨著視線緩慢上移,她瞧見他下頜處的傷口,下意識伸手去碰,“這裡怎麼傷的?”
邢崢拽住她懸在半空的手,輕描淡寫地答:“踢球時弄的。”
下午踢訓練賽時摔了一跤,沒時間處理,結束後火急火燎跑去買菜、做飯,趕在她回來前準備好一切。
結果,鴿子放的滿天飛。
她嬌嗔的埋怨,“你也不知道包紮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