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聞言笑了,話裡沒有以往的冷漠和嚴厲,溫柔得不像他。
“你說呢?”
“我...”
喬浠舌頭打轉,好不容易燃起的氣勢,分秒瓦解,“不知道啊。”
空氣裡,似乎有什麼在悄然改變。
盤旋在頭頂的喘息聲忽而加重,在壓抑中奮起,想突破那層厚厚的盔甲,躁動不安的音律仿佛沾染洶湧的欲望,在她耳朵如數奏響。
“喬喬...”
她心跳如雷,小小地“唔”了聲。
恰逢此時,鑰匙輕輕插入的聲音響起。
喬浠驚恐地推開他,他始料未及,往後退了兩步才勉強站穩。
伴著開關門聲,剛走不久的邢爸再次出現,詫異地看著客廳中央罰站的兩人。
“出什麼事了?”
喬浠還沒找回心跳,臉紅紅地控訴,“他搶我的雞腿吃。”
話說完,她逃也似的跑回房間。
邢崢仰著頭,輕輕閉眼,綿長地深呼吸。
“你怎麼回來了?”
“你媽打電話說有資料落在家裡,我過來幫她取。”
“哦。”
他用隻有自己聽見的聲音說,“來得真是時候。”
“什麼?”
“沒什麼。”他抽出紙巾擦乾淨手,搖搖頭,難掩鬱悶之色,“我回房了。”
眨眼之間,客廳裡的人全走空了。
邢爸一臉懵逼地摸了摸頭。
什麼情況?
他是不是不該回來?
清晨,屋外陰天,灰沉沉的。
鬨鐘準時響起。
床上的少年眯眼緩了兩分鐘,下床走向屋外。
隔壁的喬浠幾乎和他同時走出房間。
她換好校服,背上書包,儼然已經做好隨時出發的準備。
“起這麼早?”他麵露詫異。
“嗯。”她兩手攏攏書包袋子,目光堅定地說:“我決定以後要自力更生,不能什麼都依賴你,薇薇會負責叫我起床,以後就不勞煩哥哥了。”
邢崢剛醒,腦子還在放空,等到她穿好鞋,他才後知後覺記起昨天的事,無奈中又有點好笑。
“早飯也不吃?”
“不了。”
她拉開門,笑眯眯地轉頭看著他,“我約了薇薇去吃光明路的牛肉粉,吃完再一起上學。”
“欸...你...”
“我走了,拜拜。”
不等他把囑咐的話說完,她已經急吼吼地出門。
“砰。”
邢崢看著閉合的大門,心裡五味雜陳。
昨晚睡前還在思考今早給她做什麼好吃的,結果,嗬。
這個小笨蛋。
她是真的不明白,自己有多喜歡被她依賴。
清晨的寒風吹開窗簾,吹起少年寬鬆的衣擺,半空中輕盈飛舞。
這件短T是他18歲生日時,喬浠送的禮物。
純淨無瑕的白色,胸口是她用顏料筆畫的小兔子,雖然他嘴上嘲笑四不像,可自此以後,成了他的專屬睡衣。
他轉身走進她的房間,瞧見亂糟糟的被子,認命似的幫她整理。
挪開枕頭時,意外發現藏在枕頭下的照片。
邢崢看著照片裡的兩人,思緒瞬間回到14歲的夏天。
那年暑假,邢爸特意請假帶兩人回老家避暑幾天。
喬浠亢奮得滿山跑,邢崢雖不耐煩,可還是聽邢爸的話全程照看她。
誰知一個不留神,她腳滑掉進水潭,邢崢跟著跳進去,費了很大勁才救起她,小腿被玻璃刺破,水流不止。
送去醫院的路上,喬浠一直隱忍淚意,自責因為自己貪玩害他受傷。
護士處理傷口時,邢崢皺眉低“恩”了聲,她眼淚再也止不住,哭得梨花帶雨。
她一嚎,他頭更疼了。
“彆哭了。”
“對不起,哥哥。”她眼淚成串地掉,哭得一抽一抽的,“我以後一定會乖乖聽你的話。”
少年明顯愣了下,看著那張淚意朦朧的臉,心一點點軟下去,他鬼使神差地抬手,安慰似地摸她的頭。
那一刻,他突然明白,什麼叫做責任。
所以他說,“我不疼。”
這一幕,恰好被邢爸拍了下來。
屋外的陽光強勢刺破灰暗的天,如流水般瞬間灌滿整間屋子。
邢崢翻到照片後麵,是她寫下的一句話。
“我會一直很乖,能不能換你一點點喜歡?”
他眼睛仿佛被什麼刺痛到,很用力地閉眼。
他到底還在等什麼?
是哥哥也好,男朋友也罷。
不管是什麼身份,他都應該讓所有人知道。
喬浠是他的。
沒有人可以傷害她,包括他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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