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年前 孟景茫然地繼續順著樓梯往上爬……(2 / 2)

他深深吸了口氣,緊緊閉上眼睛,然後立刻睜開。

他再次看到了抓著的黑色欄杆,但並不是樓梯的扶手。那隻半透明的手掌也消失了。

此刻,他正懸掛在空中,手上抓著的是一扇向外敞開、生鏽鐵門上的欄杆——身前是某個建築空曠的天台邊緣。

頭頂的圓月像一隻發白的眼睛一樣死死盯著他。

周圍空無一人,死一般的寂靜,孟景能清晰地聽到自己的呼吸。

他屏住呼吸,小心翼翼地將另外一隻手也抓在金屬門上,然後緩緩深呼吸幾次,才鼓足勇氣低頭看了看漆黑的地麵。

隨著孟景的這個動作,他的身體在虛空中晃動了起來,不太牢固的鐵門也跟著晃蕩開,發出咣咣的響聲。

一旦失手,就是粉身碎骨,迎來遊戲重開。

但這一次孟景不想放棄。

鄭老師最後那句消失的話音仍舊在他腦海裡回蕩,很明顯,他好像抓住了關鍵的一步。

孟景等待著身體的搖晃停止,然後做足心理準備,看向頭頂的鐵門。

他的雙手開始順著門上的欄杆,一點一點往上攀爬,懸空的身體慢慢上升,開始貼近鐵門,並且獲得更多的視野。

孟景看到天台中央孤零零地立著另外一扇門。

終於,在鐵門搖搖欲墜的可怕搖擺中,他有驚無險地爬到了天台。

安全落地後,孟景緊繃的神經才鬆弛下來,整個人瞬間癱軟,一動不動地趴在天台的粗糙水泥地麵上,遠遠地看著那扇突兀地立著的、漆麵泛黃的白木門。

幾個呼吸之後,他緩過勁,慢慢從地上爬了起來。

四周一片荒蕪,看不到任何其他建築和生物,隻有野生植物在黑夜中如山丘般高低錯落、起伏的黑色輪廓。

孟景口乾舌燥,下意識舔了舔嘴唇,他不知道這是什麼地方,沙沙聲和鐘聲都消失了,他內心的恐懼也消失了。

這是他進入這個遊戲之後,第一次感覺到平和。

但時間依舊在流逝。

孟景拿出那把鑰匙看了一眼,異常平靜地走向天台中央的那扇門。

他輕輕握住門上的把手,試著開門但沒有成功,果然是上鎖的。

其實門後依然是這個天台,但孟景還是按部就班地,把手裡的鑰匙插進鎖眼試了試。

緊張地轉動鑰匙,門鎖意料之中地順利彈開,有白光從門縫後泄了出來。

孟景隱隱預感到了什麼,握著門把的手緊了緊,緩緩推開了麵前這扇不知通往何處的門。

隨著打開的門,白光迎麵籠罩了他,除了一片白色,孟景突然什麼也看不到了。

但他聽到了有人在說話,是窸窸窣窣的竊竊私語,接著是慌亂的腳步,以及——警車的鳴笛聲。

白光慢慢消失,孟景看到自己正站在被日光和雲霞染黃的操場上,遠處的地平線邊掛著半輪紅日,一時之間也無法確定是日出還是日落。

周圍站著幾名一臉驚恐的學生和教職工,操場對麵的停車場裡停著兩輛警車,車上陸陸續續有穿著製服的執法人員下來,正在趕往操場上拉起了警戒線的位置。

“那是鄭老師吧……”一名穿著校服的女生帶著哭腔,捂著嘴巴看著警戒線後方,眼眶裡有淚水在打轉。

“你看到了?鄭老師怎麼死的?”另外一名同學問她。“我才剛到學校,什麼都沒看到就被圍起來了。”

“彆問了,你幸好沒看到的。我來得早,都快吐了。”說話的男生看著警戒線後方,整張臉都惡心的皺成了一團。

孟景聽到這些議論,惶然聯想到什麼,怔怔地抬起頭看向不遠處的教學樓——東和高中四個漆金大字赫然出現在教學樓的外牆上。

……那扇門讓他回到了七年前?

帶著這樣的疑惑,他輕輕拍了拍旁邊同學的肩膀,禮貌地笑著問:“同學,現在是哪一年?”

旁邊的同學不為所動,依舊看著警戒線後方,連頭都沒有轉一下。

“那邊的同學,都回教室去!”一個男人背光的身影從警戒線的方位走了過來,朝圍觀的學生揮了揮手,嚴厲地嗬斥道。

孟景看清他的麵貌,不禁睜大了眼睛!

他是張伯!更年輕,更有活力的張伯。

“校長來了,快散了。”有同學看到張伯過來了,立刻扭頭,準備回教學樓,沒想到正好和站在他身後的孟景撞了個正著。

孟景下意識地想靠後躲閃,卻看到這名同學輕鬆地從他的身體穿了過去,就好像……他隻是一片彆人看不見的空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