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鏡霜興奮地揚手:“燒魚湯、烤魚、炸魚塊!”
曲溯陽從褲腳抽出一根細細的東西,繼續分散她的注意力,“這麼多,那可要加油了,起碼要三條魚才夠。”
“好!”周鏡霜偏頭,見自己的腳還在他膝蓋上,像是明了他的心思,“曲溯陽,水泡不可以弄破!”
曲溯陽歎聲氣,好言勸道:“隻要挑一個小小口,讓膿水流出來就好,不痛的。”
周鏡霜像聽了什麼可怕的話,以一個怪異的姿勢把腳縮回去,說什麼也不肯再給他看。後來她釣不到魚,勉強以這個為交換,讓他幫自己釣魚。
還是先前的姿勢,周鏡霜卻心驚膽戰起來,目光在魚竿和他膝蓋上來回遊移。
但曲溯陽遲遲沒動手,反而是調整她魚竿的位置,然後拿了石頭往河裡扔,問她:“霜霜,你信不信,我喊一聲,魚就都出來了。”
“不信!”
“那你看著啊。”
曲溯陽將細針拿至與他膝蓋平齊,邊大聲喊:“大魚小魚們快出來,霜霜來找你們玩了。”
不知道他用了什麼法子,這句話喊完,魚竿有動靜,魚上鉤了。
曲溯陽在周鏡霜的歡呼聲裡,用細針在那顆拇指蓋大小的水泡上刺出一個細不可察的口,膿水流出來,他拉起衣角擦去。
禪房木門咯吱一聲,杜月清抱著一床被子和一件羽絨服進來,告訴周鏡霜,禪房很冷,一床被子估計蓋不過,她去和師傅多要了一床,羽絨服是給她明早穿的,早晨更冷。
周鏡霜笑著把被子鋪好,羽絨服也疊上去,起身想開口,被她搶先。
“說謝謝就免了啊,還不如送我個包實在。”
“好,回去你自己挑,我買單。”
“嘻嘻這還差不多,我回去睡啦。”
杜月清離開,禪房重歸安靜。周鏡霜躺進被窩裡,暖和不少。
跋涉一天,她其實很累,但心裡一直懸著事,睡不下。她取來枕邊的手機,點開微信,按下和曲溯陽的對話框。
晚上十點,往常這個時候他已經睡了,發消息過去不知道會不會打擾。不過住院後,他的手機日常靜音,即便睡了,應該也不會被吵到。
思及此,周鏡霜打下一行字。
她盯著屏幕,綠色的氣泡在三秒後被頂上去。
[霜花]:今天怎麼樣?
曲溯陽:隻犯了一次病,狀態還不錯。
記掛一天的事有了答案,周鏡霜鬆口氣,再看回屏幕。
他們已經很久沒有這樣聊天過了,一開始沒有微信,用Q|Q上聯係,但那會曲溯陽沒有手機,一周隻有周末的時候能回她的消息。等有微信的時候,他們已經決裂。加上好友,還是外公外婆要求的。可加上後他們也沒怎麼聊天,通常是曲溯陽有事留言,她看到了不回複,或者有急事他直接給她打電話。
最後一次對話,應該是曲溯陽單方麵發信息,是他住院的前一晚,和她說他熬了湯,讓她從實驗室回來記得喝。
這條信息還在,後來他沒再發過信息把這條覆蓋。
她撫摸著這行字,氣泡被放大,這行字也被放大,一個個穿出屏幕鑽進她眼睛裡。她看了許久,直到曲溯陽再發來消息,才輕觸退出。
曲溯陽:很晚了,怎麼還不睡?
周鏡霜想了許久,手指飛快打下一串字。
隔了十來分鐘,他才回。
[霜花]:我今天想起第一次和你在鄉下釣魚,你喊一聲,魚都出來了,我問你為什麼,你說那些魚是你養的,是真的?
曲溯陽:傻鏡霜,野外的魚我怎麼有本事養。當時你的魚餌掉進雜草了,魚看不到,我移動了魚竿,把魚餌放到水中,那片魚很多,很快就能釣到。
周鏡霜罵自己傻,居然笨拙到翻出這種一想就能想通的往事,來作為繼續聊天的鉤子。但她知道,這隻是鋪墊,她想問的是:
你當時給我的吃的,叫什麼?
以後……還會給我嗎?
這次,周鏡霜等了很久,也沒等到曲溯陽的回複。
他們的對話,終於有一次是以她結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