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日暮東風怨啼鳥,落花猶似墮樓人……(1 / 2)

繁華事散逐香塵,流水無情草自春。

日暮東風怨啼鳥,落花猶似墜樓人。

——《金穀園》杜牧

“小子,這樣子就可以了嗎?”背後的聲音問道。

“嗯,這輪月華白玉盤至少可以將敵人的靈壓鎖死數十小時,足夠找到喬曦她們了,趕緊動身吧,時不我待。”楚常點點頭,說完便接著展開月華光軌,循著留在喬曦她們身上的月華的殘跡,飛身趕去。

隻是匆匆離去的楚常無從得知的是,就在他離開後,一道暮色身影從周圍空間中浮現而出,也許他身後的黑影能夠認出,來者周遭圍繞的靈壓,正自行維持著一道符籙,其上書:“疏影橫斜水清淺,暗香浮動月黃昏”。

來者麵對著楚常所留下的皎潔月輪,正視其寂滅輪轉鎖灰霾的景觀,神色幾乎沒有多少變化,隻是有些好奇地打量著其上不斷循環流轉的月華,開口言道:“這月華,還真是眼熟,令人不快”,正要抬手將其隨意擊碎時,又停了下來,喃喃道:“算了,多少年不見了,吾還挺懷念的,噢,按現在的說法,自稱應該是‘我’吧,真是一晃多少年了,滄海化桑田阿……”

說完,這不速之客便離開了,但其口中所言的“滄海化桑田”五字,卻憑依著其深不可測的龐大靈壓所留下的一縷,隨意纏繞在月華白玉盤間。肉眼可見的,月華輪轉的速度加快了很多,在更快磨滅灰霾的同時,也更快地走向自己的毀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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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此時喬曦的耳邊,那尖細的啜泣聲越發的尖銳,音量也愈發的大起來,從斷斷續續的抽泣,逐漸變成了喧鬨的嚎啕大哭,不斷地衝擊著喬曦的耳膜,刺激著本就不穩定的心神。

感受著聽小骨與耳膜的疼痛感和顱腦處不斷湧出的眩暈感,喬曦清楚地認識到自己應該做些什麼,不能就此坐以待斃,於是她克服住身體上的不適以及精神上的不安惶恐情緒,一步一步,緩慢而堅定地走向哭聲的來源——那躲在牆角裡陰濕發黴的櫥櫃。

走得離那個櫥櫃越近,喬曦就越能清晰地感受到從木製櫥櫃裡散發出的發黴臭氣,能看清它從內裡溢出蔓延外表的慘綠苔蘚。喬曦毫不懷疑,那構成櫥櫃的每一塊木料,都已經被真菌和白蟻啃噬得空空如也,隻是搭在一起勉力支持,才不讓這被他人鳩占鵲巢的脆弱居所於須臾間傾覆。

“而躲在這裡的,又會是什麼樣的人了?”

當喬曦終於踱步到櫥櫃跟前,伸出雙手準備打開櫥櫃時,她眯著眼防備可能出現的傷眼亮光,上本身後傾躲避可能的襲擊,屏住呼吸,同時腦海裡泛起陣陣漣漪,如此胡思亂想道。

可出乎喬曦意料的是,當她打開櫥櫃,隻看見一個年紀不大的小女孩蜷縮在櫃子裡。她渾身臟兮兮的,腳上青一塊紫一塊,手臂上也儘是受創的痕跡,臉頰上淌著深深的淚痕,兩眼通紅,正怔怔地看著門外的喬曦,而一直縈繞在喬曦耳畔的哭泣聲也停止了,毫無疑問,眼前這個瘦小羸弱,可憐無助的小女孩,就是這間“屋子”的主人了。

相比心情回複平靜而好奇大量著喬曦的小女孩,喬曦反而陷入了更深的錯愕中,因為這跟她預料的完全不同。從之前對房間的觀察,以及一環套一環的解密環節,她心裡篤定房屋主人至少與她一般年紀,再不濟也應該是豆蔻年華了,可眼前用衣袖揩拭臉蛋,眼淚鼻涕一把抹的小女孩,怎麼看也不像是讀完小學的樣子。

“大姐姐你是誰呀?”最後還是小女孩先開口,打破了這沉默到令人尷尬的氛圍。

“噢噢,小妹妹你好呀,我姓喬,單名一個曦字,晨曦的曦,你知道是哪個字嗎?”喬曦自我介紹並試探道。

“哦哦,晨曦的曦呀,我曉得的,一個日字旁,一個日禦女神羲和的羲字,我說的對嗎?喬姐姐?”小女孩點點頭,回答道。

“對的,小妹妹你真厲害……”“我不姓小喔,我姓黃,名字叫盼娣,額,是目字旁分字部的……”

“等等!你說什麼?你叫黃盼娣?!”喬曦訝異地尖聲直呼,臉上滿是震撼之色。

“噓——不可以這麼大聲說話的!”眼前的‘黃盼娣’卻一副害怕的樣子,連忙把食指豎在嘴前,示意要喬曦收聲,又把頭探出櫥櫃,往四周看了好一會兒後,才好像放下心來,跟喬曦解釋道:

“不可以大聲喧嘩——這是這裡的規則之一,在這裡,無論是什麼人都要守規矩,不遵守規矩的人,都會掉下去。”

“掉下去是什麼意——”沒控製好音量的喬曦話還沒說完,就被‘黃盼娣’捂住嘴巴不準出聲。‘黃盼娣’連忙將喬曦一同拉進櫥櫃,合上櫃門,使兩人都隱藏在黑暗中,才後怕似的跟喬曦小小抱怨說:

“我說了不可以大聲說話的呀,喬姐姐!掉下去,就是字麵意思,不信你可以自己打開一點小縫看看外麵,現在外麵應該有太陽,記住了,隻能打開一點點喔!”喬曦聞言點點頭,小心地打開櫥櫃,僅僅漏出一隻眼睛來觀察外麵。

這一眼,驚得喬曦又差點叫出聲來,在她眼前的,是一副極其怪異的景象——外麵的夕陽如故,撒下道道昏黃餘暉,但是將近的黑夜,卻帶著些許像素色彩,連同接觸到的一切都變成了8bit畫質的方塊,而這些方塊,在日暮殘陽的照耀下,就一點點消散成紫黑色的粒子,更有直麵夕陽的,直接整個方塊倏忽間失去了與實物界的聯係,朝著深不見底的暗淵往下墜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