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厭的那隻手鏈接著筋骨就這麼死死抓住孟令玉,他的力氣大到孟令玉感覺自己的手幾乎要被捏碎。
“我好痛啊令玉,好痛好痛好痛好痛!”
那隻手冷得像冰塊一樣,死死攥住了她,特彆粘人,像是絕望的人抓住唯一的蜘蛛絲那樣孤注一擲,哪怕他變成了這個鬼樣子,那副態度也會讓人覺得自己是他的全部。
孟令玉低下頭,用平緩的語氣安撫著他:“沒事的,沒事的,我這就帶你出去。”
這時,孟令玉卻猝不及防地被拉開,是誰?
支離破碎的手臂根本沒辦法挽留住她,隻能眼睜睜看著她被拉走,啊不,他現在甚至沒有眼睛。
還沒等孟令玉驚呼,拉她的人毫不留情地狠狠踩在了那張嘴上,將朱厭那本就四分五裂的身體徹底踩碎,爭取不留下一絲隱患的心狠手辣實在讓人瞠目結舌。
孟令玉抬頭看去,一個完整無缺的朱厭正嘴角帶笑地看著她,那顆淚痣一如既往散發著令人著迷的魅力。
“嗬嗬嗬,令玉你不會被那個差勁的贗品迷惑了吧?”
他紅唇微啟,嘴唇一開一合中,孟令玉隻覺得和那個已經在地上被踩碎的嘴唇,說話神態都一模一樣。
“哼,”朱厭突然變臉,冷哼一聲,“蠢貨,贗品,死了都是活該!一想到這種沒用的廢物東西都能頂著我的臉招搖過市我就想吐!”
原本隻是在罵“自己”的朱厭突然表情難看地看向孟令玉,他直接搶過孟令玉的手用力地在剛剛接觸的地方擦拭著。
他的力氣大到孟令玉都感到了不適,白皙的肌膚微微泛紅,她直接甩開了朱厭的手,“你弄疼我了。”
朱厭卻被那不由分說的怒意控製了心神,一想到地上那個贗品在與她親近,還抓過她的手就怒不可遏。
保持著這種惡劣到極致的心情,讓他那雙原本眉目含情的眼睛無比陰鷙,哪怕再看不懂臉色的人此刻見了他也應該能感受到外表下暗潮湧動的火山即將爆發翻湧了。
孟令玉…孟令玉……
被贗品欺騙的孟令玉!
“你居然讓他碰了你!!!”
孟令玉皺眉,試圖給不講道理的朱厭解釋:“你冷靜一點,我以為是你……”
結果不解釋還好,一解釋聽到這個話,朱厭更是受不了地尖叫。
“你居然認不出來我和贗品的區彆嗎?!你根本就不愛我!!”
此時的朱厭像個瘋子,但到底知根知底,孟令玉也清楚他這個作勁上來一時半會消退不了,剛想再解釋解釋,結果下一秒,沉重的砸門聲突然響起。
往過去一看,門雖然被鎖死了,但有白色的霧氣不斷通過門縫滲透進來,那些白霧開始一點一點變形,在孟令玉的視線中,它們盤旋著糾結著,最後化成了一隻屬於女人的手。
它朝著兩個人所在的方向襲來,而霧氣的下方,分明可以看見包裹在白霧內裡渾濁的紅光微微亮起。
不祥的預感湧上心頭,朱厭停下了咒罵,還不等孟令玉說話,一把抓住她的手腕往裡跑,霎時間,拉人的這個動作讓孟令玉一個趔趄狠狠撞向朱厭的後背。
連帶著朱厭不可避免地觸碰到了因為打碎了酒缸濺射的到處都是的酒液和碎片殘渣,他痛苦萬分地扭曲了臉龐,那些透明酒液格外的邪門,居然能夠抑製他被劃傷傷口的恢複!
這時朱厭才想起去查看地上那個已經死去贗品的記憶,看看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可在仔細調閱記憶之後,所有的一切都讓他無法控製地想要罵人。
可這種憤恨很快被一種全新的恐懼所代替,那雙手第一個伸向的就是放在最前麵的酒缸——
堅固的缸體在頃刻間化為齏粉,裡麵承載的液體甚至在空中靜懸了一秒才好像有意識一般四散奔逃,隻可惜跑晚了。
白霧迅速包圍住了那些酒液,地板有裂縫分開水流,那灘液體隻有很小一部分分開又聚合地逃了出來。
隻是白霧並不打算給它這個機會,還沒等逃遠,就一絲一縷地纏繞上了本就無形的液體,如同伺機而動的毒蛇一般一圈圈縮緊,最後連那一點都徹底湮滅。
此刻,朱厭那本就不大的腦袋裡充斥著的隻有害怕了,停止了咒罵,他拉著孟令玉一路向前,腳步聲雜亂急促,終於在最內部發現了一個暗門通往外界。
在他們通過一個黑暗狹長的通道後,終於來到了那宛如迷宮一般的走廊內。
孟令玉腳踩著紅毯,腦子裡卻想起了之前陳和風說的那個酒莊的故事,那個白霧……
會不會是不幸慘死的女主人蘭柔?
而在他們都已經看不見的釀酒室內,那團白霧猛烈收縮起伏,最後變成了一個女人模樣,她貪婪地將酒缸全都砸碎,癡迷地吮吸著那些四處逃竄宛如活過來的酒液。
隨著這場殘暴捕食,她身體逐漸顯露,那是一個盛裝打扮的女人——戴著小巧的白色禮帽,帽子上的堆紗遮擋住了整張臉,唯一露出來的隻有重點她的嘴唇,濃重的鮮紅色口紅,正微微勾起弧度,勾起了一抹殘忍的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