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令玉正在看訂婚儀式的邀請請帖,她的手指如同撫摸情人一般在鎏金表麵摩挲徘徊,心裡卻有些發愣。
“你看這件怎麼樣?”
朱厭興奮地拿出幾件禮服在孟令玉身上比劃,“你覺得白色的好還是紅色的好?我覺得藍色也不錯哎!”
忽然,朱厭又皺起了眉,陰晴不定地發泄著脾氣:“啊啊啊啊啊啊啊,好煩啊!”
“為什麼白色的西裝就這麼醜啊?”
孟令玉投去詢問的眼神:“為什麼一定要選白色的?”
朱厭挑眉:“因為你平時總是穿著白裙子啊!我選白色的西裝,這樣一看,大家都知道我們是情侶服!”
“……沒事,我可以選紅色的。”
“太好了!”
“我之前和你這個裙子搭配了一套。”朱厭把衣服一扔,那些無比華美,價值連城的衣服就這麼被隨手扔到了地上。
他往孟令玉旁邊一坐,盤起腿撐著下巴歡快的哼著不知名調子,“說起來今天我們的訂婚戒指是不是做出來了?啊啊啊啊我好期待啊!”
他用另一隻手拉住孟令玉的手,點了點她的中指,“一般訂婚戒指都戴在中指對不對?我真的好想好想戴上它啊,真的好奇怪,原來你送給我的戒指也不少,但是從來沒有一個讓我這麼開心。”
“你開心就好。”
朱厭皺眉,剛想問孟令玉是不是不開心的時候門鈴響了,應該是之前約好的設計師上門送戒指了。
“您好,請問是孟令玉女士嗎?”
走進來一個身材高挑有十分消瘦的男人,不是彆人,居然是之前葉陽曜見過的,那個神秘組織的Boss。
孟令玉在看到男人的刹那整個人都愣住了,視線呆呆看著他,第一次她的大腦一片空白。
男人揮了揮手,他就這麼直直站在對麵,甚至於懷中抱了一束血紅的玫瑰花。
“這是禮物,聽說客人們馬上要舉行訂婚典禮了,我在這裡由衷的祝福二位長長久久,百年好合。”
朱厭倒是開心地接過玫瑰,“這花還選的不錯。”
明明朱厭就在身邊不停地走動著,可孟令玉卻覺得眼前所有的一切都變得模糊無比,耳邊響起了某種不應該存在於此的警報聲,擾亂了她所有思緒。
她的視線,她的大腦,與其說是空白和混亂,不如說都隻剩下了對麵的人。
怎麼會……這不可能!
男人就隻是靜靜站在那裡,麵帶微笑地看著她,“孟女士?”
“啊……啊!”
孟令玉這才從那些可怖的幻覺中掙脫出來,一陣天旋地轉,她的臉色變得無比慘白。
“令玉?”
朱厭很是奇怪地看著她,神色看上去非常擔心,甚至有一度想走上前扶住她。
可剛伸出手就被孟令玉躲開,隻見女人呼吸急促道:“不好意思,我身體稍微有點不太舒服,朱厭你能先幫我看看戒指嗎?我去一下洗手間。”
“好……”
朱厭呆呆應下,卻還是忍不住將視線放到那隻來不及扶住女人的手上,莫名的湧上一股無法解決的酸澀。
孟令玉卻管不了那麼多了,她幾乎像逃命一樣衝進了衛生間。
不……
不!!!
孟令玉整個人痛苦的蜷縮了身體,感覺自己內心深處那種被壓製已久的情緒正如同火山爆發一般衝破脆弱的身體,這一瞬間她甚至連呼吸都難以做到。
被粗暴扭開的水龍頭不斷往外漫出冰冷的液體,她卻壓根無暇在意,又來了……
那種陷入淤泥無法掙脫的無力感。
被留在外麵的朱厭原本眼裡的笑意消失的乾乾淨淨,他那宛如蝴蝶羽翼般的眼睫顫動了一下。
“你是誰?我記得之前那個設計師不是你。”
男人勾唇,“是這樣的,那天的設計師徐小姐今天有點事情,我是她的同事,你可以叫我……”
說到名字的時候,男人罕見的卡殼了一下,然後迅速反應過來:“你可以叫我葉陽曜。”
朱厭遇見的人實在太多了,每天向他自我介紹的人不勝其數,因而對這個名字也沒有任何的反應,隻是極為冷淡的點了點頭。
真是可惜了。
男人垂下眼眸,他雖然嘴上帶著笑意,那雙眼睛格外的冰冷,這種冰冷讓人有種陰暗的恐慌。
要是朱厭能夠反應過來這個名字的主人是誰,那就有意思了。
當然,在朱厭看過來時,男人的臉上自然而然的露出營業的微笑,“不知道,您是想等孟女士出來後一起看戒指,還是先看一下戒指確定滿不滿意?”
“你先拿出來吧。”
就在男人緩慢提起手提箱正要打開的一瞬間,朱厭又改變了主意製止了男人的動作。
“等等!”
說著他一腳踢開地上的衣服,“我去找令玉。”
看著對方離去的身影,男人輕輕嘖了一聲:“真是越來越有趣了。”
孟令玉清醒過來,她看向鏡子裡倒映的女人,勉強扯了一下嘴角,試圖露出一個笑容卻以失敗告終,她閉上眼睛。
“不可能的,你知道不可能的。”
複而睜開眼睛,腦子卻不住地回閃過一些她早就遺忘的畫麵。
痛苦,絕望,憎恨,憤怒……一切一切的負麵情緒就像一座沉重的大山壓的她喘不過來氣,孟令玉甚至看向鏡子裡的自己都是麵帶譏笑的。
被壓在心底的情緒終於再次爆發了出來,她砸向了鏡子,卻還是覺得如此無力,寬鬆的衣袖下那一條又一條的裂縫正在不斷擴大,那些泛起異光的裂縫密密麻麻遍布了她的手臂,最後形成一張巨大的網,幾乎要將整個人緊緊束縛在其中。
聽到裡麵傳來了鏡子碎裂的聲音,朱厭著急地拍門,“令玉?令玉!!!”
當他發現門沒有鎖上的時候,隻是猶豫了一會就衝了進去,映入眼簾的是跪坐在無數鏡子碎片中的孟令玉。
孟令玉的目光空洞而虛無,當然這些都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
她正在流出藍色發光的血。
朱厭在彆墅內本就不喜歡穿鞋,所以他赤著腳向孟令玉走去,鏡片鋒利的邊緣輕而易舉就割傷了他的肌膚,可是朱厭並不在乎。
他一步步靠近明顯不對勁的孟令玉,最後彎下 / 身來,輕柔地抱住孟令玉,“令玉……令玉………”
這樣的姿勢他覺得還不夠,最後居然直接跪在了那些碎片上,地上兩人混合的血液變成了一種奇異透著流動光芒的紫色。
孟令玉的身體還在不住地發抖,但在朱厭和她截然不同的體溫懷抱溫暖下,她下意識喘著氣,用力回抱著朱厭,就像在抱最後一根救命稻草。
這是她第一次表現得如此需要朱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