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令玉感覺世界在旋轉,就像一些精神出現幻覺的可憐畫家筆下的漩渦,天地都在扭曲,可無論怎麼旋轉,她後方的朱厭張著手臂距離她越來越近了。
扭曲的世界,她實在避無可避,躲無可躲。
“令玉——”
那雙完美的嘴唇微啟,一張一合地呼喚著她的名字,兩個人的距離越來越近,越來越近。
孟令玉搖頭:“不……”
不對不對不對……哪裡都不對!
轉眼間,朱厭已經近到觸手可及,他幾乎是瞬移緊貼在了孟令玉的後背,伸出的手像是柔嫩的藤蔓,纏繞住了孟令玉。
一隻手從後麵往上攀升停在了她的肩膀處,而另一隻手饒了過來,從背後緊緊梏住了她的腰,孟令玉能感覺那兩隻手在用力,保持著一個既不至於用力過猛但孟令玉也沒辦法脫身的力度牢牢禁錮著她。
就像貓抓老鼠一樣。
重點其實並不在於他對孟令玉動不動手,而是孟令玉的一切都在那人的眼皮底下,任何掙紮都是徒勞無功的——
她還活著隻是他想讓她苟延殘喘,而他想讓孟令玉死,也隻是動動手就可以實現的事情。
孟令玉感覺那兩隻手就像兩把尖銳的凶器,比劃著從哪裡將她肢解比較好。
忽然,猶如溫水煮青蛙到最後階段一樣,孟令玉這才發現自己的呼吸變得艱難,一陣窒息感湧上心頭,定睛一看,原本在肩膀上的那隻手不知從何時悄無聲息地來到了女人纖細蒼白的脖頸。
它就這樣無比輕柔地扼住了她的命脈。
冷如冰雪還帶著某種陰暗生物的陰鷙粘膩。
她感覺呼喊的聲音慢慢湊近,近在耳邊,但仔細聽來又好像並不是單純地呼喊。
男人的嘴唇如同羽毛一般輕柔地劃過孟令玉的耳朵,他好像說了一句話。
可孟令玉已經無法聽清了,她的瞳孔慢慢渙散。
她眼前好像出現了數年之前的畫麵,她扶起了在血汙之中的朱厭,那個隻是站在那裡就讓周圍一切黯然失色的男人,望向她的眼神中不屑又帶了一絲好奇,那抹好奇就像初來到這個世界的無知嬰孩一般刺眼。
畫麵一轉。
那是一個狂風驟雨的天氣。
昏暗的彆墅裡,牆壁上的掛鐘,吊墜來回擺動著,房間內隻有她和朱厭。
那或許是孟令玉第一次也是最後一次的嘗試。
她輕輕俯下身,閉上了眼睛,那是一種濕溽粘稠的觸感,混合著獨屬於下雨天的潮濕曖昧。
就算知道背後是深淵,可孟令玉此刻居然有了躍然一試的勇氣。
但是下一秒,朱厭睜開了眼睛,他並沒有拒絕她,但是孟令玉在那雙眼睛裡看不見她自己。
不,不………
她在那一刻的心臟狠狠糾了起來,痛苦到幾乎是立刻就遠離了朱厭,可這樣並不能緩解那那顆滿是裂縫心臟的劇烈跳動,全身四肢百骸的疼。
孟令玉早就應該知道的。
她就不應該對這種沒有感情的怪物抱有任何期望,就像……
她不應該擅自加入到這場鬨劇之中。
忽然,“砰”地一聲巨響,孟令玉從這種痛苦中掙脫,不,或許應該說是有人將她強行從這種狀態拉了出來。
“令玉!!!”
“咳咳咳咳咳咳咳!!!!”
孟令玉這才發現了事情真相,之前那些都是假的,葉陽曜和她在來到宴會廳之前就已經倒在了那些看似美麗,隨風搖曳的藍金玫瑰叢當中。
什麼避難所這一切隻不過是這種狡猾而危險的植物釋放出香味引發的幻覺。
而剛剛,那些玫瑰枝條已經攀爬上了孟令玉的脖頸,窒息感並不是假的,因為藍金玫瑰是真的想治她於死地!
那麼……
是誰救了孟令玉呢?
孟令玉晃晃腦袋,艱難地從地上爬起,她的高跟鞋已經不知道在這場災難中丟到何處了,視線裡一切都變得模糊不清,最後落到了眼前的救命人身上。
陌生的臉龐讓她有些恍神,過了好一會大腦才想起來,這個人……是被她起名字的白遙。
白遙一臉關心地看向她,“令玉,你好受點沒有?”
“我……”
孟令玉剛要開口說話,就被一陣暈眩打斷,幾欲嘔吐,可肚子裡卻空空如也。
她皺眉,按揉著太陽穴閉上眼睛道:“不行,我現在感覺很不舒服。”
白遙一聽緊張了起來,他雖然擁有朱厭的記憶,可是那位主何時照顧過彆人?
一時間白遙緊張的不知道如何是好,他四下看看,又很是緊張地問孟令玉:“那……那令玉你怎麼樣才會舒服一些?”
“我……我要回客房一趟,我的衣服都在那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