織田作之助和布魯斯正在距離碼頭不遠處的一個倉庫頂上,利用夜色和房頂的瓦片遮擋身形。
不遠處的港口碼頭,一艘貨輪正在緩緩拋錨靠岸。兩人追蹤的那輛貨車連同另兩輛車,就停在碼頭。
周圍都是全副武裝警惕的黑西裝壯漢。
港口的海風嘩嘩刮著,織田作之助壓下砂色風衣的下擺,免得被吹出點動靜來。
蝙蝠俠的製服好像很適合蹲點啊。
織田作之助一邊想著,視線不由向左偏了幾度,落在半蹲在斜前方的男人身上。
布魯斯頭也沒回:“?”
他沒說一個字,但織田作之助就是get到了布魯斯的意思。
“沒事。”織田作之助將聲音壓得很低,他方才隻是在想要不要學習蝙蝠俠弄幾套類似的製服。
從前都是直接把目標乾掉,沒有目擊證人就沒有暴露身份的危險。再後來他就不接殺手的活了,在港口Mafia老實撿屍體、拆啞彈、幫上司調節情婦之間的矛盾,沒有蒙麵的需要。
現在不同了,他要是想接著做任務攢積分,隱瞞身份必不可少。
不過……
一切都要等救出傑森之後再談。
貨船靠岸了,從船上下來了幾個人,跟打頭的黑衣男人交談著。
將貨車圍得密不透風的包圍圈頓時出現了一絲破綻。
“走!”
布魯斯低聲道:“我潛到車上探查,你在後方支援,聽我指令。”
織田作之助把通訊器戴好,點了點頭。
他們悄無聲息地從屋頂上翻身而下,落地輕盈,連鞋跟著地的“噠”聲都近乎於無。
接著一路潛入,織田作之助展示出的實力讓布魯斯為之側目。
布魯斯早就知道織田作之助體術高超,今夜的行動將他對織田的認知又拔高到新高度。
他一邊前進,一邊觀察,發現自己的反應速度已經很快了,但織田作之助總會比他更快一步。
比如此刻。
織田作之助緊緊跟在布魯斯身後,突然往斜前方抬手擋了一下,布魯斯倏地止步,眉頭擰緊。
下一秒,布魯斯頓了頓,仿佛也察覺到了什麼。
兩人連一個眼神都沒有對上,一左一右原地散開躲進陰影裡。
幾秒後,一個中年男人背著光,腳步匆匆地走入狹窄的過道中,嘴裡還在咒罵著。
“媽的,老傑克那個傻逼,頂頭BOSS要人送貨又不早說,我才喝到一半!就這麼點工資還要老子大半夜給他送貨,虧死了,回頭我就跳槽去企鵝人那邊!”
“唉,不過企鵝人好像對手下要求很高,沒學曆混不進去……”
中年男人沒有仔細勘查環境,隨便找了個角落,就準備解開皮帶解手。
——好機會!
布魯斯沉著冷靜,正準備出手製服那個男人,再從他口中逼問情報。
這聽起來像是一個知道不少內情的人。
他的手剛抬起,腳尖往前挪了幾厘米,另一個黑影已經搶先一步飛快地從對麵躥了出來。
好不容易找著機會出來小解的男人還沒反應過來,就被來人從身後掐著脖頸,狠狠摁在牆上。
“什麼人?!WTF——”男人驚怒交加,大聲罵道。
他的最後一個詞都沒能說完整。
織田作之助果斷提膝,對著男人的腰背一擊,抓住他的肩膀和手腕一提,一掄。
劇痛襲來。
眼前一陣暈天轉地,男人隻來得及瞥見一張多米諾麵具和半隱在細碎月光中的暗紅色發絲,接著就被麵朝下摁在粗糲的水泥地上。
痛死了。
男人感覺自己的脊椎都快斷掉了。
但他連痛呼一聲都做不到,麵朝下被死死壓在地上,因為太過貼近地麵,他甚至吃進了不少沙土。
一股極強的氣勢卷席而來,帶著淺淡的殺氣。
男人隻能發出“嗬嗬”的粗喘,瀕臨死亡的恐懼從尾椎一路向上蔓延。他瞬間頭皮發麻,倒在地上的身體不停顫抖著,這時候就算放開他,他也腳軟得要連滾帶爬才能逃走。
這邊很暗,一點兒燈光都沒有,憑借微弱的月光什麼都看不清。
織田作動手的又快,大家都沒有看清彼此的臉。
織田作之助眯了眯眼,莫名覺得這個男人的背影有些熟悉,但說不上來在哪裡見過。
是錯覺嗎?
“老實點,不會殺你的。”
織田作之助收斂了一點殺氣,故意將聲音壓得很低,試圖將自己原本的音色和現在的聲音區分開來。
他這麼說是好意,殊不知聽在他人耳裡,卻像是地獄來的低語。
見男人遲遲沒有答複,織田作之助稍稍鬆開他,又問了一句:“我問你答,知道了嗎?”
“是、是!”男人抖著嗓子,說話的聲音都不敢太大聲:“我什麼都說,有問必答,您彆殺我——”
這一切都發生在短短三秒內。
布魯斯:“……”
心情複雜。
織田作之助偏頭對布魯斯說:“我來審問,你接著前進,我們通訊器聯絡。”
織田作之助的理解非常到位:那邊的守衛好不容易才散開了點,要查驗就得趁現在抓緊時間。而這個偷跑出來的男人也算半個知情人,是個逮著問情報的好機會。
兩個都不容錯過。
蝙蝠俠此前堅定表示要由他去探查,那麼現在正好分開行動。反正有通訊器在,問出什麼他又不是聽不見。
“快去吧,彆耽誤時間。”
織田作之助催促道,怕是早就忘記了自己在蝙蝠俠心裡還是個“不可控因素”。
布魯斯沉默一秒:“……你答應過我的事,彆忘了。”
“什麼?”織田作之助茫然一瞬,恍然大悟:“噢,放心吧。我金盆洗手很久了,不會殺人的。”
趴在地上的男人豎起耳朵偷聽他們的對話,暗自腹誹:煞氣這麼重,誰信啊!
織田作之助望著布魯斯,臉上清清楚楚地寫著:你怎麼還不走?
布魯斯暗暗歎了口氣:“蒂薩諾,這裡交給你了。保持通訊。”
“嗯。”
布魯斯頭也沒回地走了。
織田作之助留下審問。
“貨車裡都是什麼?”他問道。
“我不知道……啊啊啊啊彆、痛痛痛!大人,大人您快鬆鬆手——”
織田作之助稍稍鬆手,冷淡地又問了一遍。
這回男人不敢作妖,老實答道:“大部分都是空車,不過以防萬一,每輛車上或多或少備著點武器,都是微衝、榴.彈之類的……不多,我們還得把貨運回倉庫呢,車上總要有位置。”
織田作之助又問了軍火交易的對象、時間之類的,男人知道的不多,但足夠讓通訊器那頭的布魯斯聯係上之前查到的線索,並迅速推出交易全過程。
布魯斯有時冷不伶仃地從通訊器冒一句話出來,織田作之助就複述出來。
問到後頭,織田作之助本該到此為此追上布魯斯,卻突然直覺上頭,問了一句:“車裡沒有小孩嗎?”
“…小孩?沒有!我們是正兒八經的軍.火交易,怎麼可能讓小屁孩來添亂!”那人微不可查地頓了一下,語氣自然且理直氣壯。
織田作之助沒有察覺到這個停頓,但是通訊器那頭的布魯斯察覺到了。
但布魯斯已經潛入了交易最中心,隨時準備暴揍底下的黑麵具,無法開口說話,隻好敲了敲耳麥。
用有規律的敲擊,傳遞暗號——接受暗號的不是織田作之助,而是同在通訊頻道的阿爾弗雷德。
阿爾弗雷德解讀並傳話:“蒂薩諾先生,老爺詢問他為什麼頓了一下,是否有所隱瞞。”
織田作之助的目光一凜,對中年男人冷冷道:“……你沒說實話。”
男人:“我哪敢!先生,我真的沒騙您!車上真的沒有小孩!”
織田作之助:“現在沒有。它曾經載過幼童,不止一個,是不是?”
男人:“沒、沒這回事啊,先生,我隻負責軍火,其他不知道啊。”
男人看似服軟,其實謊話連篇。
織田作之助忍了幾次,最後忍不下去了,耐心告罄後往大腿上綁著的戰術口袋一摸,掏出一把折疊軍刀。
他踩著男人的背,軍刀寒光凜凜,反光晃到了男人的眼睛,即刻讓那人嚇破了膽。
“先生,你要做什麼?你、你答應過蝙蝠俠,不殺我的!我錯了,對不起,求求你——”
織田作之助腳下略一用力。
“唔咳咳!!”
“閉嘴。”
織田作之助冷淡地說:“你也答應過我會老實,卻沒做到。”
布魯斯聽著通訊器那頭隱隱約約的慘叫,隻覺不妙。
阿爾弗雷德立刻出聲:“蒂薩諾先生,請您保持冷靜。”
話音尚未完全落下,織田作之助已然單手持刀,隨手一甩——
尖銳的刀鋒從男人的側臉擦過,直直釘在地上,入木三分,微微搖晃的刀柄打在男人的臉頰,像是無聲的威懾。
隻差一寸便能割掉他的耳朵。
一條狹長的血痕出現在他的側臉上,暗紅色的血液正緩慢流下,把那人的半張臉都染紅了,看起來有些可怕。
男人呆呆的,儼然已經被嚇傻了。
織田作之助低頭對那個男人說:“我沒時間跟你耗,再不說的話,我會開槍打碎你的左膝蓋。遲疑超過十秒,我就打碎你的右膝蓋。”
“膝蓋骨沒了,你還有胳膊和體內的肝腎內臟。我不想殺人,所以請不要給我用槍口對準心臟的機會。”
“膽敢有任何欺騙或隱瞞,你不僅保不住腿,我還會對著你的脊柱開一槍……”
織田作之助拔出地上的軍刀,刀尖輕巧地戳了戳男人背上的某個位置。
“這裡中了一槍,下半生恐怕隻能在床上度過了。”
織田作之助語速很快,“我不會重複第二遍,這是你最後一次機會,聽懂了嗎?”
那個男人瘋狂點頭,險些嚇尿。
織田作之助這才回應了阿爾弗雷德,語氣平靜沒有波瀾:“便士一,請您放心,我現在很冷靜。”
布魯斯:“……”
阿福:“……”
地上趴著的男人:“……”
真的假的,我們不信。
這個精神狀態真的正常嗎??
男人在心裡害怕地嘶吼:蝙蝠俠,這你都不管管?!他要殺人了啊!!!
後麵的審問便十分順利。
織田作之助:“哥譚最近的拐賣孩童事件,跟你有沒有關係?十、九、八……”
一聲聲倒計時就像催命的號角。
男人急切道:“有!有!我有參與其中!”
織田作之助直入主題:“傑森是不是被你帶走的?”
“傑森?誰?”男人心底隱約有了猜測,這麼多天都沒翻車,唯獨白天剛綁了一個黑發藍眼小男孩,該不會……
織田作之助形容了一下傑森的長相,語畢,挪開踩在背上的腳,又打開了手電的光對準了男人,半蹲下來仔細打量。
突然亮起的光很刺眼,中年男人被踹了一腳翻了一麵,眼睛差點被閃瞎,還隱約聽見了“係統,對一下他的外貌特征”這麼一句話。
係統:[正在進行人臉掃描——]
織田作之助仿佛在自言自語:“我看你的背影,越看越熟悉,側臉也是。”
“我一直在想,我是在哪裡見過你。”
“現在才想起來,原來是在監控視頻裡啊。”
那個隻有幾幀的360p高糊監控視頻。
“是你嗎?是你帶走了我的孩子嗎?”織田作之助輕聲問道,語氣算得上溫和平靜。
男人突然從心底泛起恐懼,如絲如縷的絕望穿過手電的強光,將他的心臟牢牢包裹,沉沉下墜。
他的嗓子像是被什麼掐住了,一聲都發不出來。
織田作之助突然道:“十秒到了,你為什麼不回應我的問題?”
男人瞬間睜大了眼,驚恐道:“先生,我——”
“砰!”
“啊啊啊啊!”男人蜷縮起來,抱著右腿哀嚎不已。他的的右膝蓋正中一槍,徹底碎了。
織田作之助平靜地問:“是他嗎?係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