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在一片嗆人的煙霧中睜開雙眼,眼前模糊的視線讓他皺著眉摸索四周。沒有感受到任何危險的存在,手中泥土和雜草的觸感告訴他,目前已經從沙灘轉移到了另一個地方。
僅僅是刹那間,眼前的塵土消散,視線變得清晰起來。
一個人影逐漸顯現,七海建人握緊了手中的刀,他能感受到自己身上咒力的消失,這下可就不好搞了。在沒成功找到白川三二前,不能打草驚蛇。
漂浮在空中,好奇地扇動翅膀的某人:看!
她眨著亮晶晶的眼睛,略微不熟練地用還在掉毛的白色小翅膀飛來飛去,實則是瞎撲騰。其中一根落在了七海建人的頭頂,他拿下一看,是一根鵝毛。
……是中了什麼幻術嗎?還有,白川三二,你給我下來!
貌似是察覺到了他的視線,剛剛還在自由飛翔的白川身子一僵,飛下來繞他轉了一圈,最後輕輕落在地麵。
“白川,你知道剛剛的舉動會帶來什麼後果嗎?”已經壓抑不住自己內心煩躁的七海建人給了白川一記爆栗,他看著麵前低著頭的白川,她頭頂的小花都將自己埋了起來,不敢看他一眼。
“我還沒有承認你是術師,如果你一直都像今天這樣去做,那麼你將永遠無法成為術師。”
白川的頭更低了。
七海建人繼續說:“雖然我並沒有資格去說這些…“
話剛說一半,他就接到了白川三二式道歉,鞠躬加遞禮物。哦,她還記得道歉的方式不隻有鞠躬,將剛剛伊地知給她的糖果罐頭都倒了出來,放進手裡,直直遞給他。
七海建人扶額,真是難搞啊,這麼多年了還是第一次見到這樣聽話又叛逆的人。
她小聲說了一句對不起,頭頂的小花垂落,蔫噠噠的埋進頭發裡,看樣子是知道教訓了。
解決了熊孩子的事情,七海建人這才注意到自己身上的不對勁,縫滿補丁的破裙和過緊的束腰,無一不在提示他處於一個怎樣的裝扮。
……怪不得白川的眼神總是忍不住往他身上瞧。
悄咪咪抬頭看的白川三二: !(匆忙低頭)
此時白川手裡拿著的魔杖散發出了點點光芒。
七海建人莫名回想起自己在前段時間下單的童話書,雖然沒讀多少就是了,但灰姑娘的故事倒是記憶深刻。看看自己身上的衣服,與此刻白川頭頂紫色小尖帽、鵝毛翅膀與手裡的魔杖。這個場景莫名熟悉,仙女教母與灰姑娘?
仙女教母白川盯著手裡的魔杖,然後左三圈右三圈畫了幾道鬼畫符出來,接著神奇的一幕發生了。七海建人身上的破舊裙子煥然一新,變成了一件華麗的藍色晚禮服,他穿著的社畜必備皮鞋,也變成了一雙透明鑲鑽的水晶鞋。
還沒反應過來的七海建人一個踉蹌,差點沒被高跟鞋崴到腳。
白川伸出手想要扶起公主,她頭頂的小花很是激動,看樣子是入戲了。誰知道灰姑娘一點都不給力,自己站穩了身子,默默又將手縮回去的仙女教母不敢說話。
“叮咚。”
奇怪的鐘聲響徹整片土地,這道聲音就像是近在咫尺一般,震得人耳朵生疼。七海建人扭頭看向了南方的最高的山頂處,那裡有一座宏偉的西式城堡建築,在如此空曠貧瘠土地上的一抹亮彩。這無疑是走出這個鬼地方的唯一線索,明顯到不能再明顯的提示。當然,也是再明顯不過的陷阱。
他若有所思地扭頭看向白川三二,想要商量一番接下來的行動。
恰巧看見努力張開翅膀,對城堡方向躍躍欲試,打算直接飛過去的白川三二。
一把揪住了她的翅膀,已經接受良好的七海建人歎口氣:
“不要擅自行動,一起出發。”
白川:!!!被抓住了!
頭頂的小花一下就挺直了腰杆又露出一副你壞了我好事的表情,要不是她此時的手正不安地扣著自己裙子上的扣子,配合著一張三無麵癱臉,七海建人還真看不出她此時的情緒。
……
兩人坐在由南瓜變成的馬車裡,這邊一人在努力解開自己過緊的束腰,該死,已經快不能呼吸了。另一個人正悄咪咪用餘光看著,裝出一臉若無其事的樣子,揪著自己的熒光綠色頭發,像是想起來什麼一樣,從頭發裡掏來掏去。
裡麵的珍藏品千奇百怪,其中七海建人看見了幾天前送給她的一顆糖,和今天她在海灘上撿到的各種小石頭與貝殼,她認真地拿出一個海螺放在耳邊,張著嘴想要和大海共鳴。
像是個小孩子一樣,把自己喜歡的小玩意都珍藏起來,時不時翻看一番,雖然在大人眼裡,這個舉動顯得愚蠢又無知,但對於小孩子來說,這些不值錢的東西才最為珍貴。
……白川,真的就是個小孩啊,她完全不適合成為一名咒術師。七海建人坐在那裡,眼神複雜,跟白川三二的相處時間越久,他越是能感受到她那幾乎可以稱的上純白的心,這種人,怎麼可以成為咒術師呢?
畢竟,咒術師是由負麵情緒構成的產物,是最為扭曲的存在,似人非人的生物罷了。
白川感受到了他的注視,將海螺從耳邊拿下來,又瞧他幾眼,把海螺放在手心裡遞給他。
白川三二:給?
她頭頂的小花戀戀不舍地看著小海螺,絕對是心不甘情不願地送出來。七海建人本來不想收,但意外感受到海螺上的殘穢,伸手想要從她手裡接過…沒接到。
將手握緊收回去的白川睜大死魚眼看向他,你真的好意思要海螺嘛?!
……算了,放在她身上也一樣。
“白川同學,你的青蛙呢?”忽然想起來那隻綠色小青蛙的七海建人問道。
還在跟海螺學說話的白川三二一愣,她略微慌亂地撥弄著頭發,頭頂的小花都急得跳下來幫她一起找。
一人一花最終還是沒找到青蛙,白川像是想起來什麼一樣,拿起手邊的魔杖一揮,亮晶晶的眼睛裡帶著激動之意。
她說:“蛙蛙,變王子!”
此時正在遙遠城堡裡的蛙蛙:呱?(我是誰,我在哪,我在乾什麼?)
馬車朝著城堡的方向不斷行駛,七海建人能感受到愈發濃烈的危機感,掀開窗簾看向近在咫尺的城堡,被一層黑霧掩蓋,像是另一層封鎖的領域。從未見過的咒靈與領域,他下意識摸向懷裡的刀,但早在進入這裡時就消失的無影無蹤。
“要下車了,現在開始跟在我的身後,沒有隻是不可以隨意亂動。”
扭頭熟練地將即將邁步跳下去的白川三二揪回來,既然一時半會兒還糾正不了她的行為,就先多加看管吧。
被扼住命運咽喉的白川乖乖點頭:嗚,好凶。
下車後,白川三二短暫乖了一小會兒,她默默跟在灰姑娘·七海建人的身後,幫他牽著身後不算長的裙擺,因為以他的身高,貌似這條裙子還有點漏腳脖子。
仙女教母:要不要再把裙子弄長一點?
一位穿著棕色大衣的人出現在一片黑暗之中,他向二人優雅的鞠躬,七海建人攔下了也打算回禮鞠躬的白川三二。
“請隨我來,兩位尊貴的客人。”
侍者露出一個笑容,隻是看上去有些皮笑肉不笑之意,臉上像是戴上了一個僵硬的人皮麵具,虛假又不自然。七海建人覺得有些不對勁,他的視線轉移到地麵的影子,是一隻貓頭鷹,而不是人類。
但現在還是要跟著這個似人非人的家夥走下去,這裡顯得更加神秘了。
側過頭,想要提醒白川幾句,就見著她拔下自己翅膀上的兩根毛插在頭上,指著自己說:“看!貓頭鷹!”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總感覺那位侍者用一種寵溺的微笑看著白川三二。無奈地誇了兩句好看,得到白川頭頂快樂搖晃的小花,看樣子是被哄得開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