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站在原地愣了愣,穩定下來的風卷起他額前的碎發,隨後他抬起視線,貌似想看清陰影下的我。
“愛…”
他貌似想叫我的名字,卻被我阻止。
我將食指比於嘴唇麵前。
“在那裡!她在那!”
“我的天…這是什麼氣味……”
駐紮兵團的士兵舉著火把來了,已經有人看見了我,甚至想啟動立體機動裝置。
手指攏去藍光,我後退幾步,轉過身越跑越快。
漩渦蓋去身影,就像我從來沒有來過這裡。
使魔的氣息絮亂,也沒有漏洞的氣息…那是來自這個世界的人?
我扔掉了那件鬥篷,一頭埋進柔軟的枕頭,接著發現自己毫無困意。
又要失眠了。
我有些惆悵地望向靜謐的窗外。
……
使魔第二天早上就腐爛成了一副骨架,肉被烏鴉啄食。
所以它的身邊多了很多死烏鴉,明明泛著腐臭味,卻變得連蒼蠅都不敢靠近。
中午的時候隻在原地剩下了個印子,濺了一地的紫色血液也隻留下了痕跡。
女仆取來了今天的早報,昨天的事情果然被刊登了上去。
還說什麼整個牆內範圍搜索…要是能刪掉他們的記憶就好了。
使魔對於這個世界是超自然和粉碎三觀的存在,當然也引起了恐慌,也有些人趁虛而入,趁機找到那些無辜卻飽受欺淩的女性,指責她們是魔女什麼的。
周日去農場視察的時候,剛好撞見這一幕。
我被人群推搡著,絞刑架上的孕婦哭的淚流滿麵,嗓子都是沙啞的。
她的小腹隆起,起碼五個月了。
“…我不是,我的孩子也不是那個怪物…不是的,真的不是的……”
她向人群哭訴著,卻隻迎來拍手叫好。
“誰不知道你是個克死丈夫的寡婦…你丈夫是調查士兵吧……”
舉報她的人放肆地站在旁邊大笑,滿麵油垢表情猥瑣,戴著金項鏈,一副地痞流氓模樣。
“要是你同意屈服…我說不定可以……”
他在孕婦耳邊說著,這麼明顯的謊言卻沒有一個人上前拆穿。
我才發現拳頭被汗水浸濕,輕聲詢問弗雷斯。
“那個人什麼來頭?”
“最近這片街區興起的賭場老板…手上有幾家店鋪,愛慕隔壁家做針線活的寡婦,她的丈夫在第56次壁外調查犧牲……”
弗雷斯還沒有說完,我看到一個金色的影子急急忙忙闖了進去,身後跟著幾個護衛。
琳娜?
我抬手讓弗雷斯等一下再給我科普。
“這個女人是我家紡織廠的員工,因為她懷孕我特批休假的,如果有什麼事情為什麼不事先通知萊克多爾家?菲普先生,你是對萊克多爾家不滿嗎?為什麼要擅自處死我的員工。”
護衛攔下擋下幾個執法人員,琳娜的聲音愈發堅定。
那女人感激地望著她,絞刑的麻繩也被解了下來。
“這個女人不是魔女,她的丈夫是調查兵團的士兵,是為人類犧牲性命的英雄,我自己也是一個訓練兵…所以我明白!”
她的聲音與在兵團時的不同,透著一股軍人的挺拔,青綠色的眼眸澄亮亮的。
“菲普先生是想拿昨晚的事情說事嗎?那個怪物的幕後使者還沒有抓到,你煽動群眾濫用私刑,而且這個時候濫殺無辜無疑是跳進幕後惡魔的陷阱。”
民眾被琳娜的演講折服,她總算舒展開了擰起的眉頭。
“走吧。”
我逆著人群走,招呼著弗雷斯跟上。
“小姐?”
中年男人回頭看了兩眼,還是選擇跟上了我。
劃分規則的翠綠色田野上,跳躍著幾個小小的灰色身影。
“格雷特小姐,這是這個月的財物報告。”
負責這裡的農場經理捧上來一疊厚厚的賬本,還親自幫我翻到了最新一頁,她是個體態豐臀的女人,堆著滿臉的笑,眼睛擠成了兩條縫。
卻又讓我覺得有些不自在。
農場經理走在我身後,我也看了整個農場的生產體係。
我百般無聊地翻起舊頁,她笑眯眯地走上前幾步。
“小姐,前麵的賬令尊都查過了的,您累不累啊?要不…”
我輕聲打斷她,倪了一眼她想要伸手接過賬本的手。
我自然轉了個身,避開她的動作。
“沒事,我再逛逛,如果走這幾步路就感覺到疲憊,那我當什麼訓練兵?”
好像是我的語氣太過嚴肅,她的臉又紅又白了一陣,尷尬地點頭稱是。
“你接著說吧。”
我快速翻動著前麵的賬本,抖落了不少灰塵出來。
灰塵飄飄揚揚地落下,消失在了空中。
特洛斯特區的農場有很長一段時間沒視察了,畢竟格雷特掌管那麼多的農場,一個一個查也是件很費神的事。
目光掃動著一行行的數字,賬本被我翻來覆去看了好幾遍,計算如同流水般在腦海裡一遍遍流過。